这次曼施坦因下定了决心,准备除了与希特勒讨论本集团军的地位问题以外,把德军最高军事领导的问题也弄个水落石出。所以当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参谋总长柴兹勒尔将军一个人的时候,曼施坦因就请求元首允许他坦白发言。
希特勒说:&ldo;请说吧。&rdo;他的态度虽然不是冷冰冰的,但至少是很有距离感的,这与数年前,作为军长的曼施坦因在他面前谈起&ldo;曼施坦因计划&rdo;有天壤之别。
&ldo;有一件事我们是必须明了,造成我们现在的这种困难局面的原因,苏军的优势固然是一个方面,尽管苏军的优势是如此的巨大,我是说我们对于战争的领导方式也应负相当的责任。&rdo;
听到曼施坦因又谈起了最高军事领导权的问题,希特勒的表情逐渐的僵硬起来,他用眼光死死地盯住了曼施坦因,想用这种充满魔力的目光征服他。
曼施坦因从来没有从别人的眼睛中看到过如此的目光,似乎不像是人类的目光,确实有某种强烈的意志力。希特勒的面目固然可憎,但他的一双眼睛也确实有吸引力,现在他就是想用这种目光使他屈服。有许多人都曾为这一双眼睛中迸射出的目光所征服,其中的一些人还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元帅,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但曼施坦因这次是下定了决心,所以他仍然继续说下去,并坦白地告诉元首,像他这样的领导方式是再也不能使战争继续下去了。曼施坦因提醒希特勒,过去自己曾经两次提出,为了妥善处理大战略的问题,他需要一个完全负责的参谋总长。关于东战场,他应该指派一个全权总司令‐‐在意大利和西线上都早已经采取过这种办法‐‐而这个总司令在他所辖的范围之内>应享有独立的指挥权。曼施坦因劝说希特勒改变其处理军事问题的办法,实际上就是迫希特勒非正式地放弃战场指挥权,希特勒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希特勒不承认自己有错,认为目前只有他才是指挥各个不同战区的最佳人选。如果委任一个像曼施坦因所说的、能调动全局的参谋总长,除非这个人选是戈林,否则,戈林是不会听从任何人指挥的。
至于说到东战场上委派一个全权总司令的问题,希特勒说,任何人都没有足够的权威以协调东战场的所有集团军。说到这里,他有些神经质地高声地叫道:&ldo;甚至于我都不能使这些元帅们服从我!难道你以为他们会服从你么?必要时,我还可以撤他们的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我这样的权威。&rdo;
在希特勒的咆哮声中,结束了这场不愉快而且无任何结果的谈话。
曼施坦因的这次努力,既未能改善南方集团军的地位,又未能使战争指挥的情况得以改善,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到了集团军总部。
1944年1月6日,情况越来越危急,苏联红军第1坦克军和第40军矛头直指德军南方集团军总部所在地的芬尼特沙。由于苏军的急速挺进,曼施坦因与防线右翼之间的通讯联络曾经一度被切断,所以曼施坦因只好把南方集团军总部迁到了普罗斯库罗夫继续指挥。
是放弃聂泊河湾的战斗,以避免本集团军右翼被歼灭的时候了。决定土耳其、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态度的,现在已经不是取决于克里米亚的存亡,而是德军能否在这些国家的东疆维持一个完整的南翼。任何军事上的成功,其基础都要建立在上下各个阶层的协调,依赖于上级应对战争作出明确的指示,上下同欲者胜。一个集团军司令不能只从今天想到明天,他不可以只是命令死守,而对苏军正在进行的大规模迂回包抄熟视无睹。
应该从陆军总部获得一个明确的东线战争的指导。于是曼施坦因再次致函希特勒,要讨得一个明确的答复。为了使问题更便于说明,这封信采用了私人信函的方式。信中的最后部分是这样写的:
&ldo;所以我要求陆军总部或者是采纳集团军的情况判断和决心,或者明确地否决它,并把最高统帅部自己的看法告诉集团军。如果最高统帅部对本应是集团军自己范围内所作决定的呈报装聋作哑,那么上下之间的协调‐‐战争赖以取胜的关键因素之‐‐‐也就落空了。&rdo;
&ldo;我的元首,让我们这样的作结论吧,专就我们而言,问题不是逃避一个危险,而是要采取必要的步骤来克服我们不久就要面临的危险,未雨绸缪。&rdo;
曼施坦因恐怕没想到,元首的脾气随着德军在战场上的节节失利而变得越来越暴躁,耐性也越来越差,看到这封私人信函便大发雷霆,促使希特勒在解除曼施坦因的南方集团军司令职务的决心上,又向前跨了一大步。
1944年1月27日,希特勒召集了在东线上的全部德军集团军和军团指挥官,加上参谋本部和空、海军高级军官,到东普鲁士的元首大本营中来听训。他要亲自向这些高级军官灌输在德国军队中推行纳粹党化教育的必要性。他认为,军事情况越是困难,就越是应该坚定对国家社会主义的信念,这才是获得胜利的必要保障,而坚定这些信念,对于在座的高级军官来说,也毫无例外;对纳粹主义的态度,甚至可以决定高级军官的去留。
希特勒冗长的训话结束之后,照例是一个简单的会餐。在会餐前的致辞中,希特勒当着那些苦心孤谐地为法西斯德国经营东战场的陆军高级将领的面,挑衅似地说:&ldo;假如有一天德国的末日来临,那么最后保护国旗的人,应该就是真正的元帅和将军们!&rdo;之间充满了对军人尤其是陆军的明显的不信任,有辱于一个受过正规普鲁士式军事训练的职业军官对国家的忠诚之心。由于大家一向都是听惯了希特勒的训话,所以在希特勒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人开口。这种侮辱对于一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军人来说,简直是太过分了!当希特勒再次以强调的口气重复这句话之后,曼施坦因血液往他的头上直冲,就脱口而出,喊道:&ldo;他们将会如此的,我的元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