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云音的声音平静响起:
“老路,不如你给我讲讲,你们昨夜遇上了什么吧。”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好。”
站长开始一点点讲述。
在他手边,摆着一支喷火|枪,还有两桶油料。
在这偏僻而寒冷的地方,他将一个人送走自己的挚友和朋友……
时光渐渐流逝,夕阳的余晖扎疼了站长的眼睛,也扎进窗子,给房间增添最后一点人间生气。
“……就是这样。”站长结束。
“原来如此。”云音像往常一样接话,小幅度地点着头,“死得明白,我也没有遗憾了。”
“那……那什么?”
“老路,你想说玉闻吗?”
站长支支吾吾。
云音笑:“我不后悔和他离婚,也不后悔没和他复婚。我自己真过得很好,你就别瞎操心了。”
“可是……”
“你是不想让我留遗憾,还是不想让他留遗憾?”
站长不说话了,咳了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云音笑笑,“我早就有心理准备,倒是小孟,他胆子小,你照顾他点儿。”
“给我打一支麻醉吧,药片也行。奥|沙西|泮、艾司唑|仑、安|定也行,我不想那么惨啊……”孟钦彦已经从嚎啕大哭转成抽泣,猛地抬头,砰砰捶窗,“我想再抢救一下!站长,我是医生,你让我回医务室再抢救一下!”
“我不能放你离开……”站长说,“这样,我叫人给你拿药来——给你们俩。”
说着,站长按下对讲机:“大李,你把所有的安|眠|药带过来……”
忽然脑后生风,挨了重重一击。
站长吃惊回头,晕眩中,他看到燕玉闻赤红着双眼,挥舞着一把铁锹。
“音音!”燕玉闻几下撬开窗户上的栅栏,不顾被划伤的手掌,往里大喊,“我来了!”
“你疯了?”云音往后躲,“你会被传染的!”
“传染就传染,大不了死在一块!”燕玉闻说着,径直往窗子里面挤,“音音别怕,不管什么危险,我都陪着你!”
“我没有害怕。”云音摇头,又退了几步,“你快点走。”
“你担心我?你心里还有我!”燕玉闻大喜,“音音,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你!”
“我担心大家因为我的破例而被传染……”云音闭了嘴,不再反驳。
她知道反驳没用。
又来了,燕玉闻爽朗、仗义、热情,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几十年的老毛病:在爱情中,常常自我牺牲和自我感动。
当年她就是忍受不了燕玉闻处处“我是为你好”的控制欲而离婚的,离婚后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有所改善,燕玉闻求过复合,云音则觉得单身也很惬意,遂一直过了这么多年。
她以为燕玉闻早就放弃了,谁知道……这不合时宜的自我牺牲和自我感动!
“音音别怕!”燕玉闻闯进来,将他思念多时又不敢拥抱的云音,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