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年轻就没了,留下个孩子怎么办呢?”
……
灵堂满是喧嚣和嘈杂,谈话声、唏嘘声和哭泣声,构成地狱绘图。很快有来唱灵的人进来,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经书。
每个人路过都会瞥他一眼,隐约他听到有人说:这就是那个怪小孩。
他沉默地看着一屋子攒动的人头,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悲伤的表情,密密麻麻的,就像是面具的盛宴。
如果他也装出同等痛苦的模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向别人痛述卖惨,或许也能唤起一两个人的同情。
可是他现在很可悲地发现,除了跟女人如出一辙的麻木表情,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能因为知道他的语言文字并不能准确描述他的经历,也可能是知道世界上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他对任何人都不敢抱有期待。
他的麻木让来人避之不及,躲在以为他听不到的地方,惊恐地问:那个小孩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今天一天都没哭过,跟来讨债的恶鬼一样!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讨债……吗?
他笑了一声。
父母留下了一笔巨额债务,他无力偿还,因此他只能也放弃了继承权,以此来规避债务。
他很快就被勒令搬出了小宅子,被亲戚像是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没有人想多一个非亲生骨肉的拖油瓶,尤其是那还是个“没有心的坏种”。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他想要抛开一切融入新的家庭,但是他已经是残缺的了,无法融进任何地方。
残缺的……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形容自己。
但是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某一部分缺失了,是情感,是同理,还是其他……?
他也不知道。
在疲倦到无法入睡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向月亮。
皎洁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幕布上,神圣而洁白,似乎带着沉静的怜悯,又像是没有任何感情。它日复一日地高悬着,估计把世上所有喜怒哀乐嗔痴都看了个遍吧。
就像一个审判者,能轻易地审夺人的一生,分辨出肮脏和罪恶、卑劣和恶浊、污秽和不堪。
他伸出手展开五指,试图挡住面前的月亮。
他不敢直视月亮,因为他是有罪的人。
但是月光是挡不住的,像是水一样柔软,静静地流淌在他的身上。
望着遥远的月亮,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把展开的五指收紧,却抓不住月亮。
或许真的可以开启一个新的人生也说不定。
去月亮,去外面,去哪里都好……能摆脱这一切就好。
虽然听起来很幼稚,但是他在这一刻是真的迫切想要离开,也是真的抱有期望。
不管是谁也好,带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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