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是坐在马背上不说话,回来时耶克尔让我乘坐他的坐骑,那是一匹浑身黝黑,毛发油亮的纯种汗血宝马,是耶克尔训练多年充满灵气的爱将。对于耶克尔的这一举动,菲亚和赛亚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神情,但更多的是不解。
他本来是要与我共乘一骑,但被我婉拒了,理由是男女授受不亲。
他笑着换乘了另外一匹马,就这样,我们三人并驾齐驱,身后跟着一百余骑,慢悠悠的回到王庭。
阿蜜丝一下马,就朝我和耶克尔告辞,说是要回去更衣,刚刚骑马出了一身汗。耶克尔颔首同意,又吩咐了阿蜜丝要听话,不要再捣乱。阿蜜丝不胜烦扰的点点头,就像是惯性的机器人一样,嗯嗯呀呀的回答,好生有趣。
终于在耶克尔的允许下,阿蜜丝逃一样的领着菲亚扬长而去。
时间仿佛停滞一般,我们彼此静默无言。我能感觉到耶克尔探究的目光,半晌他缓缓开口:“随我进殿吧!”
我漠然跟在他的身后,踏着一级级石阶,进入冥狼殿。
殿内略有些灰暗,或许是没有开窗的原因,或许是装饰太过庄严素朴的原因,总之,让我的感觉是里面和外面就像是冰与火的两重天一样。里面阴暗森严,外面阳光明媚。
他领着我进入侧殿,在铺着银狐皮毛的御座上坐下,殿中央一个大大的金猊镂空熏炉中升起袅袅白烟,馥郁的香气丝丝缕缕萦绕鼻尖。我吸入一口,顿时觉得心口有些憋闷,真不知道他怎会喜欢这样浓烈的香气。
“在你左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中有个小药箱,不是说要帮我包扎吗?怎么还站着不动?”他眯着眼睛凝视着我,嘴角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睨了他一眼,移动脚步朝左边走去,真如他所说,在第二个抽屉中找到了小药箱。提着药箱来到他跟前,将药箱打开,找出纱布和酒精,还有擦伤口的金创膏。
我小心的为他的伤口消毒,我知道那肯定会很痛,但他却是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手中的动作。我快速的将他的双手包扎好,收拾好药箱,准备将之放置好就告辞离去,因为我不想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有太多的交集,除了岳鸣和阿蜜丝。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谁?”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阻止我离开的脚步。
我无惧的对上他的双眸,他的瞳孔微缩,有着不明的情愫。
“在下本无意来西?,只是因缘际会受伤为阿蜜丝公主所救才来到西?的。汗王不必担心,艾薇儿如今伤势已愈,本来打算今日就向公主告辞离去的,恰逢公主相邀骑马,这才耽误了。谢谢汗王今日的救命之恩,艾薇儿铭记在心。而今也该是离去的时候了,打搅之处,还请恕罪!”我慢条斯理的回到,言语措辞平静无波。
“哦?原来如此。难得与姑娘重逢,本汗还真的不舍得就这样放姑娘回去呢。实不相瞒,上次雪峰惊鸿一?,姑娘的倩影就烙进了本汗的心中,挥之不去,让本汗魂牵梦萦。如今与姑娘重逢,真是天赐良缘,本汗要立你为西?国的王后!”他的声音犹如天雷般击中我本就有些不安的心。怎么会这样?
我猛的瞪大眼睛望着他,只见他一脸诚挚认真的样子,相信他真的不是在开我的玩笑。我努力抑制住早就五味杂陈的心,强装淡定的回道:“汗王美意在下心领了,汗王英明神武,理应匹配端庄贤淑,堪为天下女子表率的真命天女。在下平生夙愿就是过平淡的生活,游览四方,笑叹红尘。红墙高瓦的生活并不适合我,还请汗王成全,放艾薇儿离开!”
他不悦的低哼一声,走至我跟前,大手捏起我的下颚,我吃痛的皱了皱眉头,倔强的强忍着不呼出声。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俊颜靠近我的脸颊,低声斥道:“告诉你,别不识好歹。你可知道有多少人都梦寐以求能成为本汗的王后,而你竟是这样的嗤之以鼻?你到底是为了自由还是为了那个宣国皇子?”
原来他都知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我扯开他的手,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或者说大胆无礼的表现有些震到,怔怔的望着我。我揉了一下酸痛的下颚,冷然笑道:“既然汗王知道我心之所属,何必还要苦苦相逼?难道汗王没有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吗?”
“本汗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愿意等,等你答应成为我西?国王后的那一天。从今天起,你就住在冥狼殿的西暖阁吧。本汗会派几个丫鬟伺候你。在此期间,没有本汗的手谕,你不可以踏出西暖阁半步!”他抓住我的手,脸上挂着邪魅狡诈的笑容。
“你要禁锢我?不可以,你没有权利这么做,难道你就不怕因为一个小小的我而挑起两国战乱吗?烨若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请汗王三思啊!”我的心慌乱的跳动着,怎么办?脑中不断的搜索着该用怎样的说辞才能让他放弃这一疯狂的举动。
“本汗听说宣国的三皇子凌烨已经被封为睿王,负责协理朝政,日理万机,怕是根本就无暇顾及到你,更不知道你身处西?吧?呵呵,你放心,就算是两国交战,我也乐意奉陪,只为了能留你在身边!艾薇儿!”他故意加重艾薇儿三个字,深重的呼吸喷薄在我的耳侧,只让我更觉得厌烦和恶心。
我望着一脸坚定的他,彻底无言。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他要强留我在西?的决心。现在只能等南宫寒回来了,还有我得想办法让阿蜜丝帮帮我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就这样,我被耶克尔软禁在西暖阁中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他一下朝就来看我,还送了我很多贵重的东西。暖阁的侧殿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赏赐,有红色玛瑙,鲜红温润如鸽血。有价值连城的天丝锦,据说是从偏远的珀斯国进贡而来的,千金难买一匹,穿在身上柔软宛若无物,统共只有两匹,一白一紫,尽数送到了我这里。不仅这些,还有各色的礼服,簪花,把玩的物件等等,珠光宝气,做工精致,银晃晃的耀花人的眼睛。然而这些我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裴多菲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他禁锢我,剥夺我的自由,难道以为凭这些区区身外之物就能打动我?哼,若我是这般庸俗之人,只怕我会连自己都看不起!
“本汗赏赐的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吗?”耶克尔看着侧殿一直没动过宛如小山般的那堆赏赐有些愠怒的问道。
我佯装没有听到他的话般继续看着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一件事:看书。
“你!”耶克尔看到我如此不敬的态度,脸色在一瞬间更是变得铁青,他一把夺过我置于面前的医书,将之狠狠地撕烂。破碎的纸片像落叶般飘散开来,在半空中打着圈圈,最后无力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