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要一千年都见不到花儿咯。”
洛痕装着一副惋惜的样子,如是说道,果然引起了梓曦的抗议。
“我不管!当初就是看这花儿好看才要冥主大人特意送来的,这么久以来,每次送来都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傻瓜。”洛痕放下盆,眼神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开不见叶,叶茂不见花。这是它的命理,不可违……”
“原来、如此……”
“嗯?梓曦,你怎么了?”
回过头来,正巧捕捉到梓曦无声滴落的泪珠,洛痕大惊失色,慌忙用手抹去梓曦脸上的泪痕,可偏偏这泪落得也奇怪,就像决堤了一般,居然一发不可收拾。
“梓曦、梓曦!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说这种有煞风景的话。乖,我带你出去玩儿,不哭了,好不好?”
梓曦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洛痕哥哥,不知为何,听你说起这花的事,特别是谈及‘命理’一词,我的心,就没来由地纠痛起来……”
洛痕心疼地拥紧了自己这个此时看着弱不禁风的妻子,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比她好受。
有件事,梓曦是不知道的。
这彼岸花,其实是由他们二人的至亲之魂幻化而成。
龙皇与翎女皇,虽生不得同寝,死后终于能够同穴。
他们二人都放弃了转世轮回,万般哀求之后,得到冥主的首肯,将其魂魄化作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一魂作叶,一魂作花,一心同体,永不再见。
“洛痕哥哥,我突然,想去见见小沐了。”
洛痕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但见梓曦已收住了泪水,当即回复了一惯的笑容。
“好,我陪你去。”
相互依偎着,二人步出了龙城大门,朝着冥界而行。
是的,龙城大门。
那场婚礼过后,洛痕便带着梓曦回到了这里,虽然,他们二人都知道,梓曦已再不是龙族中人,但是故乡,终归是故乡,这里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当然,也该作为他们相伴一生的地方。
“洛痕哥哥,我好怀念当初我们在龙城内一起生活的日子。”
这是婚后梓曦对洛痕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只是梓曦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她的“怀念”,也都是虚假的。所以,每次听到这话,洛痕在笑着迎合她的同时,心头,也免不了一番凌迟。
不过他也知道,梓曦的这番话,并非在追忆那段被捏造的过往,她的意思,是想念以前那个不被万事所缚的洛痕,而非现在这个公务缠身的魔君。
虽然也曾说过要一统五界,但那也仅是说说而已,不过是年少轻狂时的妄言,可谁又能料到,当他彻底放弃这一念头,只愿携手梓曦安度余生的时候,精界竟会发生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政变——萱儿,夺了花族的首领之位,同时将长期群龙无首的树族收归己用,然后,第二天便昭告天下,宣誓世代忠于魔界,同一天,她单枪匹马闯入妖界,一心要取妖王首级,结果却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临死前,她手握妖王印,写下一纸血色诏书,唯有一句“妖界愿誓死效忠魔君”。其实她早就知道妖界已是魔界的麾下一员,只是她也知道,妖王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任何对洛痕不利的家伙,她都必须除去……
然后,早就交由下人的书信被送到了洛痕手中,信中只道是要他收下这魔君宝座,再无其他多余的话,也没有落款。
这并非荒诞之事,一切只因萱儿亦是不输于洛痕的痴情之人,她曾听过洛痕说要一统天下,虽然那只是他一时的口出狂言……
于是,便有了现今的魔君。
“终于到了。”
被梓曦的声音拉回现实,洛痕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些陈年过往,听着梓曦喊着一声声的“小沐”,顿时大骇,一把拉回直往里冲的梓曦,一边阻止她继续出声。
“怎么了?”
梓曦似是不满洛痕对她的阻挠,眨巴着眼问其原因。
洛痕想了一下,只道这里是冥界,逝者亡灵收归之所,未免太过不敬,切莫肆意喧哗。
言语间,一袭黑衣的少年迎面而来,与记忆中不符,他的身周,未见漫天的彼岸花,步调也并非轻快急促,慢踱间,竟透露出一股沿袭千年的哀伤。
“承蒙魔君大人亲自造访,不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