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扇接近书桌,双手颤抖的打开纸箱,纸箱里很简单的放着三样东西:一张白色的光碟,一本厚厚的相簿,还有一双钥匙串。风雨
钥匙串正是她曾经送给他的那一对,她还以为他有喜欢的爱人,送他和他的良人一人一个,没想到这两串钥匙分别挂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铜锁。
铜锁,这应该是她住在跆拳道社的房间的钥匙。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保存着吗?
凌灏歌将光碟取走,放到电脑里,投影仪幕布里发出刺耳的杂音,然后就是岳默山那张熟悉而温暖的笑脸闯入瞳孔里。
童扇窝在沙发椅里,抱着一只靠垫,还未听他发声,眼眶就湿润了。
不一会儿,蓝色的幽光映亮了她悲痛的泪眸。
凌灏歌揉了揉她的头发,就走了。他站在门口,关上门,靠着冰冷的墙壁,久久未曾离去。
“我该怎么说呢?童扇,我该对你说对不起,说我爱你,还是说谢谢你。你那么重情义,我知道我的死一定会给你带来很大的打击,我心疼你从此在这世上遗世独立,我那么善良的女孩,你是除了我父母之外,最让我放心不下的人。但我真的好希望你不要伤心太久,你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的确,他的灵魂和心会一直跟随她一生,不弃不离。
“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我的病情,生前我瞒着你,死后不如给你一个交代。趁我现在没做化疗还算清醒,我就录下这段话,寄予你当做我这短暂的一生留给你最后的宽慰吧!”
“五年前你生日当天,我特意请了设计师为你定制了一套婚纱,我想在那天向你求婚,不管成败,你已经是我心里的新娘了。可同一天我知道你临时决定要去桐城,同一天我开着车去车站找你,同一天我犯病昏迷在车子里,同一天我被宣判得了血癌。于是,你成了我不得不放手的人,我最爱的你,我已经没有给你幸福生活的资格了。我痛苦不堪,最后我将爱你的心从正大光明转为兄妹之情。这样我可以说服自己在余生时日,继续对你好,亦能让你无后顾之忧。”
五年前,那个时候她刚刚羽翼成熟,决定从G市回到桐城开始她的复仇计划。
没想到那个时候他已经得血癌了,可是五年的时间也没能找到适合他的骨髓可以移植给他,救他一命吗?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凌灏歌要和戴恭梦订婚,我知道你那么爱他,一定很难过,我特意赶来桐城看望你,你在雨里被戴恭梦父女欺负。那是我第一次恨,我没有健康之躯,我不能让你爱上我,最起码我可以以你哥哥的名义,保护你一辈子。”
“我去看你,你问我有段时间手机打不通,我骗你我出国了,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直住院,我隔绝了跟外界所有的联络。等我化疗一结束我才收到你的信息。有一次,我给你打电话,你哭了,你说你想我了,想见我。我一面高兴坏了,一面又难过极了。那个时候我还是在做手术,我就只能骗你学员参加比赛,手术一结束我就迫不及待回到桐城看望你。”
原来如此,他在跟病魔作斗争,她一无所知。
她幻想着他整日被困在她最讨厌的白色病房里,做各种抽血化验治疗,他一个人独立承受了这一切,她甚至都没有踏进医院看他一次。
“可我跟踪你,却看到你一个人从酒吧里出来,在街边的面馆独自一人吃面,你还是继续着你的小习惯,在桌子上写着什么,那天我知道你不高兴,。随后你走在雨里,我走在你身边给你撑伞。你很意外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我就跟你说我刚到桐城,准备第二天再去看你,还邀请你到我父亲买的房子里坐坐。”
那天凌灏歌带着吉南遥去跟他的朋友相聚,她自然成了多余的那个人,她落荒而逃。一个人饿着肚子走到大街上叫了碗面吃,没想到她的狼狈都尽落入他眼底。
“你坐牢时,我被打的病发,昏迷不醒,我无法救你出去,这是我最愧疚的事情。还好,凌灏歌做到了,他竟然能跟曲仁讨价还价,将你从他的阴谋下救回来了,那时候我就开始觉得他不错。我去探监,你看到我手背上的针孔,我说是一些营养针,实际上那些都是手术时的针眼。”
“你出狱时,你朋友古绛雅一眼就看出我命不久矣。她可真是有真材实料,太了不起了,我很佩服她的能力。大家伙庆祝你出狱时,我和她做了短暂的交谈,我请求她不要告诉你真相,为了你好,她答应了。”
她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暗算她的人很多,可是为她好的人更多。
有人想她死,她偏要为了想她好好活着的人努力生存。
“你要结婚的时候,是我最痛苦的时候了。可是我只能不露痕迹的不让你看出一丝我爱你的破绽,我笑着祝福你,是真的祝福你。我可以不娶你,你要嫁爱的人,我的心情又酸涩又欣慰。其实那天送你离开家,我一想到我曾经在小时候许愿说,有一天要跟你同一天结婚,那真正的意思其实就是我想娶你,可你因为石爱的存在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我觉得很委屈,我在半路上哭的像个傻瓜,回去时整夜整夜失眠。可我一想到你即将成为幸福的新娘,我就好过了很多。”
她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去给他送喜帖的时候,还看到他留了很多鼻血,她相信了他的所谓肺热血旺,所以总流鼻血的借口,因为小时候他确实爱留鼻血,所以并没有多深思。
事实上那个时候,他是因为血癌而留鼻血。
她究竟错过了他多少心意?
枉她自己自诩自己多细心贴心,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关注到他的生活,他的心情。
究竟是他的伪装太完美,还是她真的心太大,从未认真对待过他的事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不知情。就是那家农家乐,那可是我为了养病特意买的,那块地都是属于我的,包括那个荷花池。你还以为是农家乐的主人的,偷偷摘了一朵荷花送给我,还交代我放好,不要被别人看到,你不知道当时你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我真是羡慕凌灏歌,他能拥有这么好的你,只可惜我一次次恨铁不成钢,他总是让你伤心。”
她想说,都没关系。
哪怕凌灏歌再让她难过,他这个大暖男都能轻易治愈她的伤疤,真的该跟他说一声谢谢。
“荷花我做了标本,就夹在我留给你的相簿里,这还是我头一次收到心爱的女孩子送的花,虽然是荷花,虽然还是偷我的荷花再送给我,可是我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至于石爱,她是因为我送学员就医而没有送她回家,导致被奸杀,我一直对她念念不忘,那是内疚,不是爱情。尽管在你眼里,你误以为那是爱情,可我不能解释,索性就让你一直误会下去吧!我跟石爱从未在一起过,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有相亲过,说那些话也不过是安慰你罢了。”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终究是熬不过内心的蠢蠢欲动,我任性了一回,我还是跑来找你,要你陪我了两天两夜。这件事后让你名誉受损,我很抱歉。但一面我又沾沾自喜,那夜我们随意露宿村头,盖着毯子喝着热茶看星星,就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的谈天说地,我们真的没有说很多话,可就是跟你呆着就感觉很高兴。以至于后来我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我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竟然总能梦到跟那晚一样的星光和微风。这样想着,我竟然一夜安眠到天亮。”
“我说了那么多谎话,都是想要你开心点,扇,然而我死了再也不能骗你了。我曾经想过要不让我父母骗你,我出国了,消失了,再也不回来了。可是五宝里能看到我的下落,我就只能告诉你实话,让你的心安定了算了,再也不用想我还会不会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你只要知道我在另一个世界也会活的很好,我希望你过得幸福,我希望凌灏歌能给你幸福。”
“扇,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我一次次将你推到凌颢歌身边,因为我爱你从未死心,我知道你也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就去努力争取,就好像我们的跆拳道,躲不掉敌人的拳头,只能迎面而上。一开始我是想让你给自己一次尝试自己的机会,所以祝福你跟他结婚,后来是真的感觉他这个人还不错,应该能给你幸福。可是我怕我的支持是错误的,我怕你一次次原谅他会让你饱受委屈,所以以后,你应该跟着自己的心走,如果你想放弃,也许你们之间分开一段时间对彼此都好。”
“还有,你有没有收好我发给你的照片?那些照片都是我气色还不错的时候拍的,我就想着留给你做个纪念,如果你没有保存也没事,我留了两份图册给你,一份是关于你的,一份是关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