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那百珍楼可是有好多个庭院呢,而且每个庭院都比我们家大,全铺上冰块那得多少才够啊?这。。。。。。简直难以想象啊!”徐翠回想之前去百珍楼看到的那巨大又复杂的华丽庭院,至今都是她平日和街坊邻居们炫耀的主要话题呢!
连程如意也忍不住感叹道:“顾家不愧是崇州第一世家,看看人家的底蕴,连冰块都比别人多得夸张!啧啧啧,周家看了都只能佩服~~”
“可是。。。。。。城外还有那么多流民,他们衣衫褴褛流离失所,城里的人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哪里不对。。。。。。”
上一年怀山县出现流民的时候,程云平并没有看到,等他出城的时候,流民们都已经安顿得七七八八了,所以这次才是他第一次看到普通流民的惨况,心里不免会出现疑惑。
如意看到程云平这样,大概明白了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情了,“云平,你能发现这一点,我感到很欣慰,这不但代表你内心纯善,也代表你心思敏锐,能察觉这世间最大的不公平,那就是阶级!”
什么是阶级矛盾解说起来实在太过复杂麻烦,她只能尽量简单明了地说:“其实这世间上到处都充满了不公平,男女之间的不公平、平民与权贵之间的不公平等等等等,但是这些不公平已经存在非常多年,根深蒂固,要改变它们十分百分万分的困难,而我们现在的力量还太过微弱,想要改变或者对抗这些不公平的规则,无疑是以卵击石,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现在能够保持自己的本心就已经足够了。”
“那。。。。。。那难道我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帮一下他们吗?就像上一年那样,去城门口施粥义诊也好啊!”程云平越说越激动,“娘你不是说大侠就是需要有仁义之心要心怀天下嘛!”
程如意平静地看着儿子,淡淡地开口:“府城离我们太远了,再说了,你可知道整个崇州一共有多少流民?府城的流民你去施粥义诊,隔壁东明县的流民你要不要去?新壁县的要不要帮?到时候我们怀山县也出现流民呢?你帮得过来吗?”
“能帮就应该尽量帮啊!侠义人士就应该舍己为人!”云平突然觉得娘亲怎么如此冷血,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如意并不介意程云平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甚至生气,只是她的语气却越发平静:“舍己为人?好啊,你想去帮就去吧,反正吃亏的人不是我,我也绝对不会阻止你,但是,你有钱吗?”
“我。。。。。。。我。。。。。。”程云平很想说他有钱,这一年来在铺子里打工,其实还是囤了一点小钱的,本来他觉得自己还算挺富裕的了,但是在府城混了半个月之后,他再也不是坐井观天的无知青年,知道外面人外有人,也了解他们和真正有钱人的差距。
“做人确实需要善良,乐于助人也是非常美好的品德,但是,做人其实最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倾家荡产去帮助别人,也未必就会得到别人的感恩,那不是侠义心肠,那是蠢笨无知!”
程如意一边说一边逗弄着在摇篮里睡着的大胖孙子,“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一大家人想要在这世道中活得安稳都已经很艰难,你是想让大家都吃西北风好成全你的行侠仗义的大侠梦吗?”
程云平觉得当头一棒,他看着自己才一岁多的儿子,又看向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的妻子,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
只见之前还盛气凌人的青年突然就泄了气,坐在凳子上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如意你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儿子的!”程岩看见程云平颓废的模样之后有些于心不忍,他拍了拍外孙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云平啊,你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丁,以后的程家还需要靠你撑着,你才是是她们唯一的依靠啊,你能明白吗?”
程云平闻言抬头看向外公,双眼通红地点了点头。
如意则对此有些不以为意,她不赞同男丁才是唯一依靠的理论,只不过觉得程云平还是太过年轻天真,其实她还真希望儿子能吃些亏栽些跟斗,只有这样才会真正地成长起来。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程云平就衣衫褴褛一身狼狈地从府城回来,而且整个人从头到脚竟然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家人们都吓呆了,还以为他受伤了,立刻忙成一团,又是拿药又是拿衣服烧热水的。
还好检查一番之后发现,虽然看着恐怖,但他只不过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大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等他洗完澡换上衣服收拾好之后,才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如程如意之前所料,云平这次去府城没有忍得住,把自己这些年下来存的接近十两银子全部买了馒头包子,弄了整整两大辆骡车,然后拖到府城门口去派。
结果可想而知,不但自己弄的一身伤痕,还差点发生踩踏事故,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最最重要的是他明明一片好心受,但是伤之后还被那些没有抢到食物的流民追着打骂,要不是守城的衙役及时把他绑走,他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脱困。
当他被衙役以扰乱秩序的罪名带走的时候,还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