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说刘家胆敢算计天家,将来必为祸。让皇上您在太子与刘氏之间做个选择,最后您选的是太子,而刘氏就那么被一杯毒酒送入了黄泉。臣妾那个时候就在想,原来您对刘氏那践人的情意也不过如此!”皇后看着剧烈咳嗽的皇帝冷笑地道,“为了给楚沛一个名正言顺当太子的借口,您又在先帝病重时毒死了太子嫔刘娥,为的就是在登基后追封她为后,把楚沛变成嫡出再封太子,臣妾说得没错吧?”
“你……咳咳!来……来人!”皇帝栽倒在*上,挥舞着双手嘶哑地喊叫,“来……来……”
皇后走到*边,用力压下皇帝的手,再用被子轻轻盖好。
“皇上,您以为臣妾隐忍了这么多年,真的什么也没做,看着您对我的浔儿不公而真的无动于衷吗?”皇后的笑容变得畅快起来,“后宫多年,臣妾该做的都做了,皇上还是别白废力气了。臣妾今天过来是想向皇上回禀一事,还请皇上节哀。”
皇帝瞪大眼睛看着顾皇后!
这个女人从嫁给自己起就低眉顺眼,从没有说过半个不字,就像个软柿子一样任他和刘家搓弄!即使明明皇后之位就是属于她的,他非要先封已死的刘娥为后、再立她为皇后,她也是逆来顺受的只说了句“全凭皇上作主”!
可此时,顾若青像只得意的狐狸,踩着昔日凶猛无比、如今却衰弱不堪一击的老虎,极尽所能的嘲笑着楚正严!
顾若青站起身,轻轻的福了一下身后再站直,然后用帕子轻拭了两下眼角才道:“皇上,昨晚太子居住的朔阳阁失火,太子与其爱妾王氏一同被烧死在阁内了。大臣们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您,但臣妾以为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瞒着皇上……”
皇帝只觉得胸口一闷,呼吸不畅,脑袋嗡嗡作响!
什么?什么?太子死了?他和娇儿的儿子……他答应过刘娇,一定要让她的儿子当上太子、继承皇位!
他知道她死得不甘心,赴死前一定恨极了他未能保住她!
皇帝已经口吐白沫、嘴歪眼斜,但他愤怒地瞪着皇后,心中仅有一些清明想着自己一旦恢复,要就杀了顾若青!
“贱……”皇帝张着嘴想骂皇后“践人”,但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皇上想骂臣妾践人?呵呵。”
顾皇后掩口轻笑,这是她自从出嫁后三十年头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甚至都快忘了真正的开心是什么!连楚浔的第一个儿子诞生都只是令她兴奋了一会儿,却又开始担心那个孩子的命运!
笑了两声后,皇后收起手拢在身前,又恢复了端庄高贵的模样,冷冷地注视着皇帝道:“皇上才是践人!视伦常于不顾,与*通|歼!还欺瞒天下,让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压在嫡子头上!”
皇帝眼睛一翻,被气得晕了过去!
顾若青却仍不觉得解恨,久久地站在皇帝*边不想离开!
最后,她还是离开了泰安殿,让候在外面的御医进来为皇帝诊治。
那晚的风很冷,皇后没有乘凤辇,而是一步一步从泰安殿走回了凤宫,到了宫里手脚都已经冰凉、脸也被吹得通红,可心里压了近三十年的东西却都一路撇下了!
年二十六,太后、皇后密召内阁大臣入宫,在泰安殿皇帝病榻前重拟了遗诏,立谨王为帝。
年二十七,皇帝驾崩。
年二十八,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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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恍眼,楚浔登基为帝已经四年了,顾若青觉得自己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但如果说顾若青这辈子最后悔做的事是什么,那就是她在四年前的年二十那晚,太子楚沛在泰安殿侍疾出来,她让人把太子叫到了凤宫,将刘氏姐妹之死的真相告诉了他。
太子因自己是皇帝与一个高门*所生就自暴自弃起来,如果知道了真相会如何?顾若青知道,自己减去了太子最后一只还在挣扎求生的羽翼!
“太后,皇上来给您请安了。”宫嬷嬷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轻声地道。
从沉思中拉回神智,顾太后摆摆手让捶腿的宫婢退下。
“请皇上进来吧。”
坐正身子,抚了抚身上的衣衫,顾若青打起精神准备见自己的儿子。
一身明黄龙袍的楚浔走了进来,“给母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