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水碧如此惊慌,不觉轻叹了一声,原本以为水碧伶俐淘气,对什么事情都大而化之,没想到对于皓轩,水碧终究掩藏不住那份女儿情怀,大抵这就是关心则乱吧,黛玉摇摇头,心里暗暗祈祷孟皓轩可以一切平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好在皓轩原本就是习武之人,不几日也就好了,水碧见皓轩好了,倒也放心了许多,依旧往清苑里陪着黛玉,姐妹两个在一处或吟诗作画,或赏雪抚琴,日子过得倒是多了许多趣味。
那日用过晚膳,黛玉便和水碧坐在暖阁的炕上下棋,黛玉无意提起,贾府的姐妹中迎春最善对弈,水碧是见过迎春的,印象中,迎春性子温婉沉静,少言寡语,却不想是个擅长围棋之人。
水碧最喜围棋,也曾听水溶说起,擅长围棋的人大多心思细密,而且胸有沟壑,棋中高手大多如此。今日见黛玉说起迎春,便好奇不已,忙拉住黛玉问迎春此人究竟如何。黛玉见水碧这样问,便押了口茶,随即柔声道:
“二姐姐原本就是宁国府的人,因为外祖母喜欢,所以一小便到荣国府过日子的,二姐姐是庶出的,因而舅父舅母也不在意,生身母亲早早去了,身边只有乳母和一小服侍的司棋一处伴着。
贾家素来都是拜高踩低的府上的婆子丫头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姐姐胆小懦弱,因而在府上得了一个诨名,背地里轻狂些的婆子丫头,都叫她二木头,外祖母并不喜欢二姐姐的脾气秉性,因而这些年来迎春姐姐倒是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水碧听了道:“那府上旁的姐妹也不照应二姑娘吗。”黛玉笑笑随即道:“贾家虽然人口多姐姐妹妹不少,但也不过都是亲戚家里的,宝姐姐不干自事不开口,且又怕舅母生气,如何会管,湘云在她叔叔婶婶家过活,日子也不好过,而且不过小孩子心性,万事不上心。
若说姐妹也只有探春和惜春两个,其实看着贾家如何风光,但贾府的姑娘们也并不好过,每个人每月不过二两银子,又要打赏下人婆子的,一应事情上都有限。又大多畏惧二舅母,如何照应。”黛玉叹了一口气,又把迎春因何嫁人一事,说与水碧。
水碧听了气愤不已,责怪贾赦竟然为了银子卖了女儿。黛玉看了看窗外轻声道:“也不知道二姐姐现在如何了。”
再说孙府,素馨阁内,迎春和玉娇因无事可做,便在软榻的楠木小几上下棋,司棋在一旁陪侍,原来早在十日以前孙绍祖便奉圣上之命前往洛州训练新兵去了,孙夫人和孙老爷也往南京会友去了,绍民每日上学,家里只有迎春和玉娇在家,日子倒是平静自在。
迎春自从嫁到孙家,公婆待自己视如己出,玉娇更和自己情同姐妹,府中的下人也都尊重自己,更值得庆幸的是,自从和丈夫深谈了一次以后,如今丈夫也厚待自己,虽然不能称得上相敬如宾,但也夫妻和顺,事事顺遂。
想到这里,迎春不觉想到如今昆鹏已经走了十日光景,不知路上如何,一切可否顺利。想到这,迎春羞红了脸,一时分神,竟然下错了一步,让玉娇占了上风。玉娇见了这般,便知道迎春的心思并不在这围棋上。
因而打趣道:“往日里见嫂子都是端庄稳重的,更是对弈高手,今日怎么好端端的走了神,想来必有原故。”迎春听了,笑笑道:“妹妹就会说笑,哪有什么原故。我不过是一时没在意,分了心罢了。”
玉娇听了迎春的话,继续打趣道:“我瞧着嫂子的心怕是飞到洛州军营去了呢。”迎春听了,不觉羞得粉面通红,于是道:“你就会说看我不打你。”这时,一旁的司棋道:“姑娘,您也别恼,小姐说的哪里错了,依着我看。
姑娘自从姑爷走了,便总是走神,可不是要输了吗。”玉娇听了司棋话哈哈大笑道:“好丫头,到底你知道你主子的心。”迎春被玉娇和司棋这样打趣,一时间又羞又恼,只转过身去不理会他们二人。
玉娇见迎春恼了急忙赔笑几句,方才罢了,两人复又摆了棋,下了一局。玉娇见迎春似有倦色。便道:“嫂子,你这几日怎么都是懒懒的,这也不过才初更时分,你便这么困了。”话音刚落,就见绣橘拿了一碟子蜜饯和新制的冰糖山楂走进来。
玉娇见了道:“绣橘,你怎么拿了这蜜饯来。”笑着对玉娇道:“小姐,您不知道,我们姑娘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好,又不思饮食,所以奴婢特意拿了这个,给我们姑娘开胃呢。”玉娇听了,急忙对迎春道:“嫂子,你可是病了。”
说完便对一旁的红袖道:“好糊涂,你们大奶奶病了,也不上心,快差人到外头请一个好的郎中来。”红袖刚要走,却被迎春拦住,迎春笑笑道:“不用了,原本也不是什么病,多喝些安神的药也就是了。
这会子这么晚了,又兴师动众的干什么,明个儿请也是一样的。”玉娇见迎春这样说,也只好罢了,又与迎春闲话了几句,便道:“嫂嫂,你身子不好,早些休息才是,我就先回了。”
说完扶着丫鬟的手,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迎春见玉娇走了,独自看了一会棋谱,觉得头晕困乏,便拉着司棋到里间睡去了。次日一早,迎春用过早膳,坐在榻上看账簿,就见魏嬷嬷进来道:“大奶奶,郎中请来了。”迎春本不想看病,但见郎中来了,便道:“知道了,你且带他进来吧。”
魏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司棋和绣橘急忙扶着迎春到里间的床上躺好,又放下纱帐,不多时,魏嬷嬷便带着一个郎中进了门。那大夫给迎春请了安后,便细细的诊起脉来。
过了一会子,那大夫诊过脉,司棋急忙问道:“大夫,我家奶奶如何了。”那大夫面露喜色,急忙道:“恭喜恭喜,大奶奶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了。”迎春听说自己有了身孕,心中暗喜,司棋和绣桔等人听说了,更是欢喜的不得了,急忙向郎中道谢。
魏嬷嬷急忙带着郎中去了外间开方子,方子开好后,便亲自送郎中出了门。玉娇早就听说郎中到了,恐迎春有事,梳妆过后,便往素馨阁里来。知道迎春有孕也是欢喜的不得了,急忙差人往南京送信。
司棋等人也亲自炖了许多补品,非要看着迎春喝尽才罢。迎春见众人都这样关心,心里温暖不已,不仅心里暗道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再说大观园内,因凤姐推脱了管家的差事,因而自从宝玉成亲以来,王夫人就有心提拔宝钗当家理事,可巧这些日子探春染了风寒。王夫人便说探春终究是女孩家,应该以针线女红为主,只吩咐她在秋爽斋养病。管家一事,便都交给宝钗打理。宝钗见王夫人这样器重,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个样子才好。
那一日,宝钗穿戴整齐,服侍宝玉吃了药,便往议事厅来,宝钗刚到便见众婆子丫头都已经在此处迎候,宝钗知道这大观园里因为远着老太太太太,婆子们大多偷懒懈怠,也是常有的。心中打定主意,必要治一治这风气才罢,也让他们有个怕惧,日后好用心当差。
宝钗当即让莺儿念了花名册,不想真有一个姓杜的婆子没来,宝钗也不恼只是让莺儿记下名字,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光景,那杜婆子才来,原来这人原本就是王夫人的亲信,想着宝钗如今是王夫人的儿媳,自然不会为难自己,也没在意早晚。
不想却是打错了主意,宝钗虽然宽仁待下,但如今一心要杀鸡儆猴,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叫人打了20板子。众人见了,心里也都有了怕惧,自从那日以后,每个人都谨慎当差,再无错漏。
那日午后,宝钗正在炕上做针线,莺儿便说彩云来了。宝钗听了急忙让彩云进了门,彩云见了宝钗急忙行礼道:“二奶奶好。二太太请您马上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