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虽可怜湘云被退亲一事,虽有些微词,但是史家今时不同往日,虽称侯府,却也不过是担了一个侯爷的虚衔罢了,又何况湘云父母早逝,也没有能做主之人,自己虽然疼爱湘云,但终究比不得自己的父母,所以也不说什么,只是命鸳鸯将自己旁边的一个小院落名唤海棠苑的收拾出来,一应陈设都按照探春姐妹的规格摆放。
湘云因为退亲一事,心里不免有些伤神,在大观园中也没有了宝钗作伴,心中不免觉得太没意思,因而也就听从了贾母的安排去了贾母旁边的海棠苑静养。贾母知道湘云乃是活泼之人,恐她一人独居寂寞,便特意叫了李纹,李绮姐妹同住,又恐他们姐妹无人照应。
便特意将自己身边新来的两个小丫头名唤春儿,冬儿的去海棠苑服侍李家姐妹。又亲自挑选了两个大丫鬟名唤春芍秋棠给云使唤,湘云本就是大度之人,见贾母这样费心周全,自己也不好在独自伤神,因而也渐渐的释然了许多。
贾母见了湘云这般情景,方才放下心来,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到了年下,因为宝钗要帮衬着王夫人料理家事,袭人又在病中,宝玉也没人管束劝导,因而整日里跟着一些外头的相公一处逛去,也不过是喝酒看戏等事,不出几日,宝玉便觉得有些腻烦,便不出门,只是在家里待着,因惜春这些日子病了,宝玉便只往探春的秋爽斋和湘云的海棠苑说话。
这日,湘云正在榻上看书,春芍进来道:“姑娘,宝二爷来了。”湘云正盼着有人说话,听了春芍的话急忙道:“快请爱哥哥进来。”又对一旁的秋棠道:“快去拿老祖宗昨日给的新茶和今早新制的藕粉桂花糕和云片糕来。”秋棠急忙应了声是,转身出了门。宝玉进来时见湘云未穿绣鞋,只是静静的卧在榻上。
美目紧闭,似乎睡着了一般,宝玉见湘云今日并未梳发髻,只是松松的系了一个红色缎带,身上穿的也是家常的半新不旧的衣裳,上身穿了件苏绣月华小袄,下身乃是一条绣着并蒂海棠的石榴裙。湘云与黛玉不同,湘云素来喜欢明艳的颜色,因而衣裙具是胭脂红色,与上面的海棠遥相呼应。
宝玉虽然自小和湘云一同长大,也一处玩闹,但从未见过湘云这般模样,若说宝钗如牡丹,黛玉似芙蓉,那么湘云当真无愧是一支盛开的海棠,明艳动人,比之黛玉更有了一番别样风情。不由得贪看住了,只是愣在那里,湘云不过是假寐,想逗宝玉罢了。不曾想宝玉半天也不见动静,遂睁开眼睛。
见宝玉站在那里,急忙道:“爱哥哥怎么不坐下?。”宝玉听见湘云的问话方回过神来,急忙坐下,兄妹二人正在说笑,就见探春身边的侍书进来道:“宝二爷,云姑娘,快去瞧瞧我们姑娘吧。”湘云是个性急的一边让春芍梳头,一边问道三姐姐怎么了?侍书急忙哭着道:“奴婢也不晓得。我们姑娘好好的去给太太请安。
回来先是哭了一场,这会子倒是不哭了,只是愣愣地坐在窗前,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翠墨已经请大夫去了,奴婢特意来找二爷和云姑娘过去劝劝我们姑娘。”说话间湘云已经梳妆已毕,听着侍书这样说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披了大氅,跟着侍书往秋爽斋去了。
湘云和宝玉进屋时,就见探春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芭蕉出神,惜春静默不语,一旁的入画湿了眼眶,翠墨也暗自垂泪不语,宝玉和湘云见探春这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询问一旁侍书,侍书才将事情原委告知湘云等人。
原来今日王夫人将探春叫去,却是为了给探春议亲,原来王夫人忌惮探春的管家之才会与宝钗平分秋色,又嫉妒贾母如此器重探春,倒是冷落了自己的儿子儿媳,故而和贾政商量将探春嫁出去,贾政向来不愿意在这等俗事上用心,又想着探春不过是个庶出女儿,将来也不能帮衬自家,因而此事就交给王夫人做主裁夺。
湘云道:“不知道太太选的是谁。”翠墨看了看自家姑娘,轻叹了一声道:“是太太的侄儿,说起来也是琏二奶奶的堂弟,这位爷名唤王永诚,是舅姨太太的儿子,如今到了议亲的年纪,几家姑娘都没相准,太太就想到了我们姑娘。”湘云和宝玉听说选的是王永诚,心里大惊。
原来这王永诚目不识丁,且性情暴虐,稍有不顺心处就动起手来,而且又是个好色之徒,家中丫头侍女略有姿色的皆都淫遍,毫无忌惮,不想王夫人竟然将探春许配给这样的人。宝玉原本想着去找贾母做主,又想到此事乃是父亲首肯,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忌惮,也不敢多言什么。
众人正为难间,探春忽然开口道:“四妹妹,二哥哥,云妹妹,不过是我的事,你们又何苦操这些心,我自然有我的主意就是了,太太的心思我岂有不明白的,休当我也是糊涂人了,不过是看着我碍眼罢了。我横竖离了这里,免得她寻我的不是,左右二姐姐,林姐姐,姨娘和环哥都出去了,我在这,也没意思。”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只是对一旁的侍书道:“跟我去见老太太。”侍书急忙应了。扶着探春往贾母房中去,宝玉和湘云不理解探春的心思,也急忙跟了过去。贾母房中,贾母正和薛姨妈宝钗等人讨论年下看戏的事呢。就见丫鬟道:“三姑娘,宝二爷,云姑娘来了。”说话间一面打帘子迎着仨人进来。
探春走在头里,见了贾母道:“老祖宗,孙女有事相求。”贾母忙问原故,探春道:“太太如今身子不好,宝二嫂子又是第一次当家立事的,着实辛苦,因而探春想着少一个人母亲和嫂子也算是少辛苦些,如今我也大了,因而请老太太允准探春搬出府里,到别院与姨娘环哥作伴。”
贾母倒是一惊,不曾想探春要搬出去,急忙道:“探丫头,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好好的搬出去做什么?以后可不许再提了。”探春摇摇头,随即道:“老太太,探春心意已决,请老太太成全才是。”贾母想着这府上事情多,又见探春这般坚决,也就应准了,探春听了自然欢喜。
急忙差人给赵姨娘等人送信,一切安排妥当,探春便于腊月初七日待着侍书翠墨搬离了大观园,往赵姨娘所居的别院去了,此一去自是母女,姐弟团圆和睦,赵姨娘和贾环见了许久不见的探春自是欢喜不已。探春自出了贾府,倒也过得舒心自在。
闲话不提,再说宝钗,因为年下事情多,宝钗特意早早起了,莺儿和袭人急忙上前梳妆,挽发时候却发现一对并蒂牡丹步摇不见了,宝钗对这等俗物并不上心,但是这对步摇却是大婚时候娘娘赏的,因而急忙叫人寻找,袭人道:“二奶奶,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昨日晚间,我见姨奶奶从这房里出来,莫不是。”
宝钗听了袭人的话,不免多了几分猜忌,往日里待紫鹃情同姐妹的心也就淡了几分,又想到紫鹃原本就是黛玉的人,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几分,随即带着莺儿等人往紫鹃的紫月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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