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今晚会来。她要好好想想对策。从是不从?
☆、第二十一章启程(陆)
那晚夜无俦没有来。她竟然有些失望。转念一想,他要离开平陵,那位布在平陵的资深前度‐‐焚琴定然会有千言万语要诉诉离殇。而自己同他来日方长,所以夜无俦便有了现在这等分配安排。
轻重缓急,他一贯是清楚明了的。
她轻,焚琴重。一贯如此,为何伤情失望?难道自己曾有过希望?
次日,卿君按例去荣国公堂前晨省。由于前一晚心绪不宁,彻夜未眠,加之这西凉的化妆品毕竟比不得高科技神仙水,效果极为不给力,卿君只得顶着一副熊猫眼出现在萧伯殷面前。初初望见卿君这等般光景,萧伯殷略显惊色。卿君有种错觉,仿佛真是一位慈祥安宁的老父在关切女儿的容颜憔悴。仿佛这一个月来的自己被忽略的桩桩件件都是虚妄。
以萧伯殷对&ldo;养在深闺人不识&rdo;的萧卿君的了解,此女原本已属纯良无害之流。更那堪,失足落水端端又失去了先时记忆,便更为&ldo;很傻很天真&rdo;。
正如卿君先前所料,萧伯殷对其&ldo;洗脑&rdo;行动正式启动了。萧伯殷先是痛陈了胡狄凶残侵占了北部半壁江山的国仇以及残忍杀害了誓死抵抗的萧卿君的爷爷、大伯、二伯、四叔、五叔的家恨。卿君闻言,好家伙,整个儿一出&ldo;杨家将&rdo;呀!萧伯殷说到动情之处,几度落泪。卿君也只得陪着落下两行清泪。
卿君嗅嗅鼻涕,劝慰萧伯殷&ldo;逝者已矣,莫要伤情伤身。&rdo;萧伯殷忙止住了悲催,进入下一个环节。他深入浅出的给卿君灌输了一个理念:西凉积弱已久,当今皇帝偏安一隅,性格又善柔,早已将国仇家恨抛诸脑后。若要拯救万民于水火,只有取而代之。
卿君做了个惊恐状,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再加上倒吸一口凉气。正思忖着自己的表情是否太过浮夸,萧伯殷走过来执起卿君的手,轻拍:&ldo;为父一片丹心,系国系民,望汝深知!&rdo;
卿君用力点了点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憋住了没有笑出来,这荣国公好生幽默!&ldo;吾儿不日即将入王府中为妃,相伴君侧,日后须记常与为父书信来往,以慰思乡情切!&rdo;卿君更加用力点了点头。
见洗脑成功,效果良好,萧伯殷便也不再赘言,遣了她回房准备行装。明日七王爷便派人入平陵问聘,行纳彩大征之礼。
听了许久的思想道德教育,卿君尽量维系着萧伯殷心中对于自己&ldo;很傻很天真&rdo;的形象和定位,不敢逾矩了分毫。然则毕竟不是自己原本心性,带了这许久的面具,不觉顿感疲倦。忽而念及有个人日日夜夜带着&ldo;纨绔&rdo;的面具,十余年不曾卸,他,累么?
途经后花园,今日园中桃花夭夭,锦雀在其间婉转成歌,好一派盎然春意!自那日一别,他便匿了踪迹,怕是已然出了平陵,置备迎亲事宜了罢!卿君心下寂然,徒生&ldo;良辰美景虚设&rdo;之感。
回到闺房,补了会子觉,醒来已经日暮西沉。匆匆进了点膳食,又呼呼睡去。所谓行装,自有子衿、无缺操劳了去,卿君并无甚挂心。一夜无话。
卿君是在一阵银铃娇笑声中醒来的。卿君睡眼惺忪中看了眼天色,心中不禁狐疑:这丑时众人皆熟睡之际,鸡都没叫呢,何人行为如此荒诞无理?继而房门被打开,进来一行八、九人。只见为首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ldo;红娘&rdo;,好似嘴上抹了蜜,弗一进门便将卿君从头到脚的夸赞下来,又从脚到头的夸赞回去,甚是聒噪,然则卿君心下倒是受用的很。
卿君由人服侍着洗漱、更衣、梳头、化妆,云里雾里这一套下来,天已经大亮了。妆成后&ldo;红娘&rdo;又开始变本加厉的吹捧开来:&ldo;生平竟不曾见过这等标致的人物!这通身的气派,定然是贵无可贵的!&rdo;
卿君被她吹捧了两个时辰,横竖有了免疫,也就随她去了,连应承的话也索性一概免了。盖上了盖头,坐等。
却说那边厢前来纳彩的队伍,自西京同平陵边境一处曰淮水的内河彼岸顺流而下,于卯时抵达平陵境内。荣国公并平陵内大小官员也一并早早于平陵边境恭敬等候。
一般人家行纳彩大征之礼,必然是新郎亲自前往新娘娘家来。然则七王的身份何等的尊贵,是无需走这一遭的。由皇帝钦命一个使节,全权代理了便罢!
此番全权代理的钦定使节即为七王的著名谋士‐‐叶扁舟。
叶扁舟同萧伯殷在平陵边境,淮水边一处名唤&ldo;喜雨亭&rdo;的寻常亭子内寒暄客套了好一阵儿,却不见荣公面上有丝毫想邀请他入平陵的意思。遂自说自话,请荣公带路,好早些行纳彩之礼,莫要误了吉时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