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师姐你说得对,是我一手将傅七推入了魔道,使昆山派遭天下人议论耻笑,所以我甘愿受罚,以平众怒。”
寒芝看着她固执的模样,心中无端地升起一股怒火。她才来不过匆匆片刻便甩袖离开,“你若一心求死,我便让掌门和大师兄成全你。”
话音落,碧霄清冷的嗓音再次飘过来,“多谢师姐。”
寒芝脚步一顿,不禁冷哼,“不用。”
寒芝恨极了碧霄现在这副清高的模样,她停在水牢门口,脑海中止不住地浮现她失忆时多情的眼,妩媚的笑,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叫人心驰荡漾。她喜欢极了那个模样的碧霄。
那样的碧霄会厚着脸皮娇娇地唤她师姐,每一声都像是叫进了心底,让她止不住地咬字回味。
寒芝回头,望见对方脸上无悲无喜,绝情得简直不像人类。
系统止不住地担忧,“宿主,我们现在一个任务都没有完成……”
秋月白不禁打断它,“不是已经完成一个了吗。”她眨了眨眼,“傅七入魔后与龙傲天正邪不两立,两人之间从此再无可能,即使龙傲天有心,可傅七一心修炼,绝对没有心思再去搭理他,不是吗。”
系统一时语塞,“那第二个任务呢?”
秋月白挠了挠脸,“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系统:“……”
傅七知道师尊即将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审讯时,不由自主地担心她,可一想到师尊那天绝情的模样,她便强迫自己将心思压下去。师尊对萧渡一往情深,心里只记着萧渡一个人的安危,她若是去招惹师尊,只会惹她厌烦。
况且,师尊还有怀月。
怀月跟师尊感情好,师尊落难,怀月总不会见死不救。
就算怀月真的见死不救,师尊是掌门最宠爱的关门弟子,掌门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被各派修士欺辱。
师尊身边那么多人,她不信没有人会向她施以援手,救她一命。
傅七敛了心思,专心吞噬着魔族的道魂。那日离开后她便从魔域松动的封印来到了魔界,这里魔气浓郁,对她而言犹如风水宝地,仅仅半个月时间她便直接冲破了五层禁制。她有招魂铃在手,如今除了几位魔族大将和魔尊,魔界之内无人是她敌手。
她努力在最短的时间里变得更强,因为她不想让那天真娇憨的师妹为她伤心落泪。
师妹不喜欢她被人欺负,师妹想让她变成三界最厉害的人,她几乎能想象出师妹听闻她打败魔尊,登上魔尊之位后脸上明媚动人的笑。她总是真心替她开心,替她难过,那般真诚而纯粹的感情,傅七从来不曾奢想过。
她与师尊终究正邪不两立,但她盼望师尊能够好好的,而她,在魔界有师妹相依为命便已足够了。
可这一晚,傅七却梦见了师尊。
她梦见师尊被铁链绑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她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她一张脸几乎毫无血色,连动一下指尖都尤其困难。傅七下意识地便想冲过去,却望见寒芝高挑清丽的身影徐徐走来,她捧了些上好的伤药过来,一边替师尊换药,一边蹙着眉心,语气严厉地训斥着她,可眼底却又是满满的心疼。
傅七愣愣地望着两人,突然觉得她们那么般配。
同样的高贵冷艳,同样的举世无双。
她望见寒芝眼底的关心,心脏止不住地刺痛起来。若自己不是魔,若自己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凭自己的资质,应当也会如寒芝仙子一般,成为昆山赫赫有名的仙子。
她本也可以成为替师尊上药的那个人。
即使她资质平平,能够如昆山远远地望见师尊也足够了。
可她偏偏是魔族和人类结合所生下的孩子。人族忌惮她,魔族不承认她,从出生的那刻开始,她便是没有家的。
只有师尊给了她一个梦寐以求的家。
傅七猛地醒了过来,她怔怔地摸着脸上的泪痕,突然疯了一般地四处搜索起转世投胎的禁咒。
傅七最近将魔界掀了个底朝天,消息传回各门派后掀起了掀然大波。审讯碧霄的日子原本定在开春之后,可经过此事,各派纷纷要求提前些时日,几位昆山长老没有办法,只好将日子定在了下个月。
审讯那天无比热闹,各门派都派了人前来,傅七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手指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努力装作镇定,可一颗心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止不住地挂念师尊的安慰。
但她安慰自己,师尊的师父会保护她,师兄们也会保护她,再不济还有怀月,还有寒芝,还有萧渡。师尊从前耗尽半生功力封印魔域入口,维系了天下数百年的安定,他们怎么也不至于绝情到要将师尊处死吧。
可当各派修士一致同意要废了师尊的修为,并将她关在昆山的水牢幽禁至死的消息传来时,傅七手中的招魂铃掉落,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她气红了眼,眉目间尽是狠戾。
她都舍不得让她哭一下的师尊,又岂能被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般欺负?!
寒芝注视碧霄平静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怒,这些天她不止一次地给她台阶,可碧霄从不曾接受她的任何好意。她谢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一心求死,寒芝气她迂腐,又忍不住为了她去求师父,去求大师兄,甚至去求几位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