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小蝶看穿了身世,但是孙戈心里却一点也不着慌。两人似乎很自然的就达成了某种默契,虽然彼此身处互相对立的两个种族,却又相互心照不宣的从对方那里觅得了一分信任,而且居然还是如此的坦然和放心。
聪明人的游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看不懂啊。
有将令在手,孙戈去点了一个小队,巡视湖上。亚碧波荡漾之中白水茫茫,到了湖上才知道龙泊湖之大。半天的时间,才转完了三座小岛。上去一看,有房有舍却都是空无一人悄无声息,不知道世居此处的乌苗都撤到哪里去了。
再往里去就是内湖,远处的小岛影影绰绰,一座连着一座。回望出发时的码头,渐渐已远在视线之外,随行的军士开始害怕起来,催促着孙戈要返航。
孙戈一笑也不勉强,让他们在外湖接着巡逻,自驾一叶小舟孤身进了内湖。桨声乃靠上了第四座小岛,上去一看,一样的人去屋空。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孙戈可不想浪费,无论如何也要和乌苗的见上一面,问问情况再做定夺。
探首内湖,一样的渺无际涯,如果驾舟来去,没有个三五天是跑不下来的。孙戈马上决定弃舟,一动风雷足踏水而行。临风水上漂,没有丝毫的吃力。清新的水汽入怀生畅,孙戈纵声长啸,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希望能惊动到乌苗族人。哪怕有人来拦截一下也好啊,至少那样就可以说上话了。
踏上第五座岛,徒然没有收获。到了第六座岛,依然如此。真是怪了,乌苗族人好像凭空就这么消失了。
寻寻觅觅,到了日落时分,孙戈又踏上了一座孤岛,也记不清是第十七座还是第十八座了。
直扑岛心,孙戈马上发现不对,这里的房屋建筑要比其他的岛上的整齐高大的多。莫非这里就是乌苗的首脑居住之处?孙戈不由放慢了脚步,仔细的搜索起来。
情况依然如故,见不到一个活人。很快到了岛心,迎面是一座高大的宫殿式样的建筑,大殿之前是一片广场,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雕像。
瞧这样子应该是乌苗的要害之地,这里总应该有人了吧。孙戈提气喊了两声“有人吗?”,不见有回音,只好快步向大殿走了过去。
路过雕像旁边,孙戈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看,脚步马上就慢了下来。再多看了两眼之后,孙戈腾的一下就站住了,慢慢的转过身,面对着雕像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这雕像刻画的似乎是一个中年人的形象,有真人般大小,上上下下找不出一点缝隙,看来是用一整块的巨石雕刻而成。石质虽然粗粝,但雕工尚可,虽然天光渐暗,衣袂、纹饰、发髻清晰可见。那雕像的一张脸,轮廓硬朗丰挺,特别是那两只眼珠,是用黑玉镶嵌而成,孙戈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好像在对自己眨眼似的。
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袭上心头,孙戈驻足细看,这雕像越看越觉得眼熟,而且还是特别相熟的那种。
真是不可思议!孙戈瞪大了眼睛,心里一个劲的琢磨,这人是谁?!
挠挠头使劲的想了想,孙戈突然哎呀一声就呆在了那儿,瞬间石化!说怎么这么熟呢,这雕像不就是自己么?那眉眼、那眼神、还有那凝在嘴角淡淡的微笑,不是孙戈还会是谁?
呆了一呆之后,孙戈绕像一匝,终于可以肯定,这即便不是自己的雕像,也是刻画的一个和自己极其相似之人。
奇了怪了,乌苗要害之地怎么会有这么一座雕像?孙戈费尽了脑力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凑近了细看,有些地方已经斑驳发黑,看来在这里受风吹雨打已经很多年了。
又是好玩又觉奇怪,孙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石像。
哪知道手刚一触碰到石像,一股浩然绝荡的气息刹那间从石像中蔓延了出来,轻烟一般将孙戈罩住。
孙戈心里一惊想要移开,才发觉摸着石像的那只手一惊被牢牢的粘住了。刚想要挣扎,一道意念有如闪电一般从石像传了过来,直击孙戈心底:“乌罕米达亚!”
又是郭别离曾经说过的那种古怪言语!孙戈脱口就说出了下文,“帕米加布察!”
嘶---呼---,像是一声叹息,缭绕在孙戈周围的轻烟如潮涨潮落般一个涌动,石像上马上出现了一道道细细的裂缝。卡卡卡,一阵细密的响声过后,裂缝如灵蛇般在石像上游走开来。随着裂缝越来越明显,垮擦一声,石像轰然倒塌!
啊呀一声,孙戈再次往回抽手,这回轻松的就移了开来。孙戈轻轻往后一纵,避开了纷纷落下的碎石。
骇然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没等孙戈理一理思绪,地底附近空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一阵抖动,石像基座从中一裂为二向两边滑了开去,露出来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接着一阵噶帮噶帮的卡簧声响了起来,一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从洞口之下浮了出来。盒子上下左右皆无所凭依,就这么忽忽悠悠的突然现了身,飘飘荡荡的浮出洞口,稳稳的停在孙戈胸口之前,就不再移动了。
孙戈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愣愣的看着盒子发呆。可是孙戈不动,那只盒子也就那么静静的浮在那里,也是一动也不动。
这是什么鬼?孙戈身子一晃,用手在盒子的上下左右扫了一圈,确实没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支持着它!而且孙戈一动,那盒子也就随着孙戈的动作轻轻的左右晃动,仿佛和孙戈的身体有了某种感应。
心里一动,孙戈往后退了一步,那盒子马上就跟着飘了过来。再往前跨回原来的地方,盒子自然而然的也往后退!
哟,看来这东西是认准了孙戈了。抬头看看,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广场上还是空荡荡的没有出现一个人。孙戈不放心的又喊了两声,“有人吗?”、“有人吗?”,除了自己的声音,听不到第二种声音回应。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先看看盒子里有什么再说吧!
小心的伸出手,慢慢靠过去,盒子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胆子一大,摸上盒盖,凉凉的润润的,有一种让孙戈心里一安的舒服的感觉。胆子更大了,摸着盒边的卡扣轻轻一按,崩的一声脆响,盒盖自动弹了开来,一颗远远的珠子从盒子里漂浮了起来。
水神珠?!这念头刚刚在孙戈脑海中一闪,那珠子已绽放光华,蒙蒙光线投射下来,不偏不倚将孙戈完全罩住。脑袋里轰的一响,孙戈转眼就没了知觉。
可是珠子的变化并没有停。那丝缕的光线就像触手可及的丝线一样,拽得孙戈凌空升了起来。慢慢的,那颗珠子就像融化了开来似的,变成了一蓬雾蒙蒙的透着亮光的烟团,就象一只巨大的怪兽一样把孙戈的身体吞了进去。
等到孙戈的身体完全被裹到了里面,烟团有那么一刹那的停顿。然后,一声又一声若有似无的喘息声渐次响了起来。每一次喘息,烟团都有如波浪般一个起伏,其中的亮光便暗了一些。
数十个呼吸之后,烟气散尽,就剩了孙戈,凌空盘膝坐于半空,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脸上却有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不住的闪现。而每一次涟漪闪过,孙戈的呼吸便重了一分。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慢慢儿慢慢儿的,孙戈终于睁开了双眼。目光或许并不那么锐利,眼珠一轮就是一道温润如水的玉光一闪。如是者九遍,玉光尽收,孙戈飘然落到了地上,略略还有些懵懂的意思,双手轻轻一握,这附近方圆十数丈的空间里一阵喀喀作响,一粒一粒的冰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