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来,除了有一道屏风可供辰霜更衣洗漱,其余大多数时间是与长风寸步不离的。
白日里,方寸之间,他看兵书,她看医书;他奕棋,她练针;他饮药,她煎药。
入夜了,二人卧于同一张榻上,共枕而眠。若是她想要逃,便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捞上床。她怕他做出更暴戾的举动,便渐渐不再作挣扎。
头一晚,二人共卧,盖着同一方床褥。
屋内暖炭炉烧得火热,辰霜和衣而睡,觉得有几分燥热。她倍感煎熬,便往床褥外小小挪了一挪。她静静听着那头并无响动,心里估摸着他是睡着了,便非常轻缓地翻了一个身。
不料,却落入了一个坚实又炙热的胸膛。
她瞳孔微张,下意识想要逃离,便手抓着床楞边缘,闭起眼一点一点借力平移滑走。
黑暗中的五感尤为敏锐,她努力不发生一丁点声音,甚至屏住了呼吸。
说实话,辰霜第一回下毒杀人都没此刻这般紧张。
可小腿才刚刚移动了分毫,却被一双劲臂箍住了纤腰。
“别动。”少年音色沉稳之下,却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暗潮涌动。
他的胸膛起伏着,吐纳间尽是成年男子的气息。辰霜已不自觉雪腮飞红,所幸是在夜里发觉不了。
她额间发了一层薄汗,黏着她鬓边的碎发,她觉得酥痒,便想抬手将长发拢到另一边。
指尖却抚到了少年的脸颊。
有点烫。她吓得即刻缩回了手,却又被他擒住了手腕。
“别,动。”少年咬牙一字一句重复,腰间的手箍得更紧了,像是要将她揉碎,以示惩戒。
气氛尴尬异常,雪夜无声,辰霜忍不住打破寂静,问道:
“你的脸……好烫,可是伤风了?”
“没有。”少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即倏然翻身转为仰卧,环着她腰身的手臂连带着将她整个身体扳转过来。
一时间,唇齿相对。
辰霜睁大了眼睛,一口大气不敢出。
少年浓密的剑眉下,平日里那双凛冽的眸子闭阖着,长长的眼睫在他棱角分明的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在他一呼一吸之间,如同水波潋滟,动人心魂。
她静静看了一会,终是熬不住,随着困意涌上,渐渐睡了过去。
久之,那双闭阖的眸子重新睁开。此刻收了寒光,显得温润悠长,眷恋一般望着她咫尺间静谧美好的睡眼。
少年在心间沉沉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朗月疏星,终是彻夜难眠。
之后的几天,也就只是共眠而已。除了那双环抱着她腰际的手,他不曾动她一分一毫。
她渐渐会接受他刻意递到嘴边喂她的蜜饯,也会默许他时不时搂着她的腰轻语呢喃,甚至会允他用那双执剑的手笨拙地为她画眉。
他的柔情中带着一份疏离,他的温存间留有几分克制。点到即止,好似是在做样子给人看的。
她一时看不大懂。
直到她伤好后恢复了几分体力,五感再通,便敏锐地察觉到,这间房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她好像慢慢知道了他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