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军情!少帅!紧急军情!”
长风猛然抬头,望着满身是血的斥候来报。
“出什么事了?”
“大帅首战撤退之时,在甘州遇袭!”
“何人偷袭?大军现在何处?”
“是甘州回鹘人!大帅已率军突围而出,但回鹘人紧追不舍,已追至峒关之下。”
“回鹘竟然临阵倒戈叛变……”长风心中大撼。一直以为萦绕心头的不祥预感此刻浮出水面。
自何羡轻取甘州回鹘诸部,他便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不对劲。回鹘人向来首鼠两端,怎会如此轻易弃了那盘踞已久的甘州。只怕只是因为河西军一时的兵力震慑,令其只得假意投了诚。
然而,长安圣旨即下,根本来不及派斥候多番探查甘、肃二州底细,父帅便被要求即刻出征。
虽然峒关向来以关卡险要著称,但父帅撤军时必然已是箭尽粮绝,支撑不了多久。况且,峒关本身安排的兵力亦是十分有限,大多是些战中退却的伤兵、民兵和俘虏兵。若是祁郸和回鹘联手进攻而来,峒关必不可挡,甚至会危及凉州。
“传我号令,神武营,尚武营,忠武营各调五千将士组军,随我驰援峒关!”
长风将军率军赶至峒关之时,已是金乌西沉,天色近暗。
幕天席地间,河西成千上万的伤残兵三五成群,经过没日没夜的厮杀,退下战场后倒在地上痛苦地□□着,有些直直躺着,顷刻便断了气。
他们低估了回鹘人的战力。
甘州所在的回鹘军队本是一支普通的守城将士,岂料甘州城背后,竟藏着数千回鹘铁骑,伺机候着,好像知晓河西军的意图,就守在甘州城外打算一举歼灭。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
回鹘人似是早就料到,甘州这香饵实在太过诱人,大唐必会忍不住出手一探。
“少帅!不好了!大帅残军本还有不足二十里便能赶至峒关,谁知回鹘骑兵正在绕道,欲埋伏在必经之路蟒山山道上堵截。”
长风剑眉一耸,此刻他已顾不得部署峒关,他必得以最小的损耗最少的牺牲为代价先救出父帅,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沉吟片刻,开始调令:
“宁远,你带三千精锐随我去蟒山。”
“长风,我呢?”凉生闻言惊起,“你只带三千人?你可知斥候来报,回鹘围堵人马至少有五千?”
“你留下,代我镇守峒关,保存实力。记住了,无论如何,峒关不可破!峒关若是失守,凉州就完了。”
凉生惊愕,顿时明白这个“无论如何”是何含义。
这意味着,无论大帅和长风是否归来,哪怕死在了半路,都不能再损耗峒关守军派兵支援。无论如何,他都得和剩余大军一道,死守峒关。凉生抿了抿嘴,下定了决心,终是没有再反驳。
长风望着不远处还在料理伤兵的霜白背影。
从凉州出发前,她不顾他再三阻拦硬是抢了一匹马要跟来峒关。他想着,峒关暂时还算十分安全,终是默许了她。况且,他在心间存了一份隐秘的思量,此行凶险,若是一去不回,能最后再多看一眼,也算死而无憾了。
长风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追忆前夜那阵摄人心魂的幽香。
俄而,他敛神上马,出了关门。
蟒山之所以称为蟒山,是因为其山道曲折,犹如一条巨蟒蜿蜒盘踞于山间。
若要至峒关,必先过此山。蟒山,本就是峒关三险之一。
从兵法上来说,若只是埋伏在蟒山,长风并无绝对优势。因为等他赶至蟒山,回鹘敌军本已得了先手,那支绕道的回鹘骑兵必然已埋伏在了蟒山,等待他父帅落入早已埋好的陷阱之中。
由是,长风只能瞄准那支绕道骑兵的唯一弱点,一举掐灭它埋伏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