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佩佩是来兴师问罪的,周韩一早知道,所以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反而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沉静。
有些事压在心里沉积久了已经变成思想上的负担,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现在机会来了,大家都可以彻底卸下伪装了。
这样没什么不好。
乔安安瞥一眼墙上的挂钟,再一次扫了一眼大门方向,他快回来了吧。
他的继母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沉着脸坐在沙发的那一头,也不说话,好像在隐忍着极度愤怒。连她善意的招呼都没有回应,看她的目光里更是没有一丝友好的成分。
乔安安心里不理解,她应该是为了周盛年的事来找周韩商议对策吧,为何是这副神情,感觉不是来商议什么事情,而像是……兴师问罪的。
门口传来车子的声音,乔安安起身去开门,“他回来了。”她说。
韩佩佩回应她的依然是冷笑。
她开了门,周韩走进来,在她张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韩佩佩站在沙发扶手边上,脸上挂着一抹冷笑,说话的语气显得阴阳怪气,“终于回来了呀,现在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周韩慢慢走上前,不理会她言语里的讽刺,视线从她脸上淡淡扫过,看向楼梯口方向。“上去说。”
乔安安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不是因为她吧?难道他家里人不同意他们交往?
余姐好像看出什么,走过来对她说:“太太之前听到你们的事很开心,她还问我那个女孩子性情怎么样,我说是个很好的姑娘,她说那就好,还说要来看你呢。”
——
书房内。
韩佩佩站在周韩身后,看着这个自己养了三十多年,视如己出还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
“一年前。”
韩佩佩心里一滞,露出自嘲的笑:“真是深藏不露啊,一年都不动声色,不愧是方眉的儿子。”
周韩神色凛然,他转身,视线在她脸上汇集出冰冷的温度,“比起你,我们可差远了。”她骗了他三十多年,比起她的确是差远了。
他的讽刺有点惹怒了韩佩佩,她声音大起来,“你虽然不是我亲生,可我也养了你这么多年,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居然能下得了手,你的良心去哪儿了?”
周韩冷嗤一声,他好像听了个笑话,“听你的口气我还要感谢你是吗?”顿了下,他声调上扬,面色更冷,“如果我母亲没有被你们逼死,你连对我好的机会都没有。”
韩佩佩整个人有点僵住,脸色发白,不知道他这话有什么杀伤力,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最后她咆哮一般朝他怒吼:“她是咎由自取,做第三者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周韩眼睛微微眯起,手猛地朝她一指,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你才是第三者,你回去问问周盛年他当年爱的人是谁!”
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大声呵斥,韩佩佩还从来没有受过,好歹她也是大小姐,上流人士,而他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当众扇了他一巴掌,一时间又气愤又羞辱。
“我不是第三者,我是周盛年的明媒正娶的太太,是你母亲不要脸,明知道盛年结婚了还缠着他不放。”
“一个巴掌拍不响,”周韩冷冷的睨着她,“对不起你的人是周盛年,你为什么要对我母亲下手?男人都让给你了,你还要抢走她的孩子?抢走孩子还不够,还要陷害她坐牢?害了一个还不够,还要把我舅舅也设计进去?”
他一口气说完,心里顿时畅快不少,看着这个打扮得像个上层社会光鲜亮丽的贵族一般,其实内心却无比险恶的女人,她此刻这副受伤害的样子做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