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默不作声的喝了两杯酒,辛辣,入口微甜。
同桌的客人簇簇眉头,大概是嫌弃这么个大老粗,但看着其穿整洁的军装,虽陈旧无比,约莫是个不好惹的主,故此没多话!
“这酒不行,太软。”李大海跟自家儿子吐槽道。
李济深没吱声。
“当年,每逢出征,我们都喝烈酒,一口下去他娘脸红脖子粗,上前线砍敌军脑袋,那叫一个利索。”
李大海无比怀念,随即叹气,“后来肃整,不允许喝酒了,也就先锋死士出征会赏两碗酒,因为大家都知道,出去了九成概率回不来。”
“指不定就是最后一次喝酒。”
人间的烈酒。
以及留在战场的无数英灵。
那些曾经存在记忆里,鲜活的生命,一个一个倒下,前赴后继,马踏残尸,烽火狼烟杀人血。
嘶嘶!
李大海握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一些陈年过往,依稀记忆犹新。
“小青子,大壮,温华,你们的老大哥在这里敬你们几个,对不起,没能带你们回来!”李大海呢喃自语,一双虎目蕴出滚滚热泪。
李济深还是默不作声,只是自家父亲的些微变化,让他心情有点沉重。
自幼继承父亲沉默寡言的性格。
以致于这些年,他们都没怎么深入的交流过,原来,自家老父亲,也是装着满肚子的故事。
“小青子死的时候,还没你这么大。”
李大海默默倒着酒,同桌十来位客人,谁也没做声,兴许被这样的故事所感染,内心不免产生共鸣。
“我那批队伍里,青子最小,嘴馋的很,动不动就怀恋家乡的刀削面,盖浇饭,还隔三差五跟老子炫耀,说什么沾了酱油的油条,才是最好吃的。”
“老子一直觉得油条需要搭配豆浆,沾酱油,这他娘什么鬼?当时老子就和他约定,等有朝一日班师回朝,定要尝尝。”
后来。
这孩子被敌军扎穿了心肺,血蹿出来,得有好几米!
“他就躺在我怀里,嚷嚷着好疼好疼,我想按住伤口,怎么按都堵不住血,最后青子慢慢吱不动声了……”
“最后就听着说,大海哥,有机会一定尝尝油条沾酱油,小青子馋了好些日子了。”
咔哧!
李大海猛地扣下杯子,四分五裂,掌心溢血。
原本议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现场,突然沉寂下来,一众人齐刷刷回过头,看向这边。
“老子跟这帮兄弟,打生打死,是为了这个世道越变越好,越来越有盼头,凭什么,凭什么老子差点连命都丢在战场……”
“最后辗转回家,想好好过些安分日子,竟还要面对不公平的待遇?老子不服!”
“这个世道,是真好不了吗?”
轰!
李大海轰得站起身,一双虎目,如猎鹰般落向华安。
华安无动于衷的抬起头,坐在那儿目光阴冷,果然要闹起来!
华宏蹭得站起,隔空指着李大海的鼻子,呵斥道,“李大海,你在发什么酒疯?吓到了客人,你担得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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