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环顾了眼年久失修的破烂院子,还是和上次她来时看见的一样,只是门庭处的灰尘被人清扫了干净,花坛里的杂草也除了去,种上了几株秋海棠。
秋风吹过,绿叶肥沃,红花丛丛,不知是谁的“关心”,令这娇艳的花儿落户在这样破落的、被人遗忘的院子里。
不过这人很快出现了,锦月只听寝屋的门吱呀一声开,出来个青布衣仆妇。
“大……大小姐。”
她声音嘶哑满面欣喜笑容,拿着脏污的抹布显然在打扫卫生。
香璇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仆妇实在营养不良、脸上泛着死气沉沉,锦月险些认不出来,这是上次向她吐露秘密的那仆妇。
“见过大小姐。”
她忙过来给锦月行礼,腿虽瘸得厉害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锦月忙扶住她手臂不让她跪。
“你……我记得上回你腿脚并不曾这样……这才几日不见,怎就如此憔悴。”
仆妇黑瘦的脸一僵,立刻眼睛盈起痛恨的泪。“奴婢……”却在看见院门口进来收拾院子的管家一行人时,立刻住了口。
“怎么了?”锦月道。
仆妇低首,奄奄道:“没什么,是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腿……”
身后领着两双收拾院子的小厮,管家抬头挺胸地大步过来,往仆妇身上睨了一眼道:“这个老奴婢,整日不做事眼睛又瞎,走路都走不好还能指望你伺候主子?一会儿我禀明夫人,将你谴出府去。”
仆妇呼吸立时一抖。
锦月将管家的凶煞和仆妇的害怕收在眼底,立刻心中有了计较。
锦月冷一瞥管家:“确实眼睛瞎,见了主子也不知道行礼,这是太尉夫人教的礼数?”
管家不料锦月初来乍到竟就敢训斥他,颇为意外,也更不服气,但碍着锦月身份不得不躬身行礼敷衍道:“老奴见过锦月大小姐。这不关夫人的事,是,是老奴眼拙,没注意到锦月大小姐。”
“你既然眼拙,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眼瞎,谴人出府?”锦月瞥了管家一眼,而后径直与香璇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道:“把院子屋子都打扫了吧,别耽误时间了。晚上我不习惯晚睡。”
管家:“是。”
又恨恨瞥了眼锦月。
锦月先进了屋,里头经过了仆妇的收拾,稍微能坐人了。仆妇给锦月和香璇找了凳子坐下,锦月让她把门掩上了才问:“是全贵管家把你打伤的,是吗?”
仆妇一愣,而后眼睛慢慢漫上眼泪,低下头不让锦月看见:“小姐多虑了,奴婢真是自己摔伤的。”
“你是从前跟我娘亲的人,他们欺负你便是欺负我,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出来,我替你做主!”锦月冷道。
香璇不禁侧目看锦月,只觉现在的锦月和之前仿佛有些不同了,眉目之间时而透出的气势,让人不由有些敬畏。
仆妇再抬眸来已是泪流满面,瘸着腿就跪了下去:“锦月小姐,你就要出嫁了,奴婢不想让您在这段时间出岔子、被人找麻烦,奴婢一条贱命,不值得小姐为奴婢大动干戈。”
“你起来。”锦月扶她,而后亲自蹲下身撩起仆妇的裤管。
仆妇受宠若惊忙后退,却被锦月令她别动。
青青紫紫的鞭伤缠在仆妇一双小腿上,老的结了痂,新的还赤红肿胀、发了炎。
香璇也看见了仆妇的腿,不由骇得呼吸急促:“天呐,他们怎么如此残忍,瞧着密密麻麻的伤……你竟还能忍着痛干活。”
锦月虽在宫中看了不少酷刑,也是惊骇气愤。
“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再忙活擦桌椅了。”锦月从窗户冷冷瞥向院子里吩咐小厮做事的管家。“让他们干,好好地干……”
才过了没多会儿,管家便进屋来,挨了次训斥,这次他挺得笔直的腰杆稍微颔了颔,脸上堆了些殷勤地假笑:
“锦月大小姐,院子打扫好了。请您移步随老奴去看看,可否满意。”
锦月答道了声“好”,去院子里和别的屋里转了转,管家跟在一侧看了看时辰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