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并不可怕,最怕的是两个人争执过后,突然陷入一种理智下来的沉默,在这烦躁的沉默中,一席的美味佳肴突然变得难以下咽了起来。
奥斯卡很快地饱了,路易斯先生再次抱他回房,两个人谁都没有讲话。
绅士似乎没有太大的情感变化,还是温柔地为他的后背涂抹上了药水。临走之前,他将房门关得半开,留出一条宽宽的缝。
因为刚刚争吵时的扯动,背上刚有一点长合趋势的伤口又裂开了。奥斯卡仍旧趴在床上,从他这个方向往门缝那里看去——
可以看到路易斯先生刚刚点亮了灯,开始处理今天没有做完的工作。
他半个身子埋在宽大的办公椅里,油灯在水晶罩下明亮的舞动,将他的侧脸照得英俊非凡,如同奥斯卡在墓地里见到他的那天。
奥斯卡隔着中间的悬空处和两条大走廊静静地看他。
路易斯先生也在此时突然回头,在缝隙中精准无误地看了过来……
天慢慢黑了,西蒙刚刚加完班,甩着公文包跳上最后两个台阶。
他熟悉地拐过弯,扣响老伯顿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后面露出奥斯卡的舅妈那张刻薄又寡淡的脸。
“晚上好啊伯顿太太,”西蒙热情地向她问好,又往里看了看:“奥斯卡在这里吗?”
“我倒想问问你呢。”舅妈看着西蒙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的态度很明确。
“他不在您这里吗?”西蒙疑惑地问,“我已经四天没有见过他了。”
舅妈突然嗤笑了一声,“呵,还说能养活自己呢。下午我才去公园找过他,他竟然连画也不画了。”
“您知道他最近遇上了什么事吗?”西蒙想起几天前,他的好朋友一直都很沮丧。
“什么事?”她大声反问,“这个无所事事的流氓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对面阁楼的妇女听到楼下吵闹的动静,开窗露出半个身子来,对他们喊到:“小点声音!”
伯顿太太马上抬头骂过去:“关你屁事!”
对方讥讽地说:“你总这么粗鄙,孩子睡了,你不睡别人还要休息呢!”
“那又关我什么事?”
西蒙一看这吵架的架势,马上闭上嘴,与舅妈告别,赶紧先走了。
索荷区仍旧是吵吵闹闹的,街道上一年四季的充斥着妓女和那些糟糕的中年男人的欢笑声。那些妓女们也不惧寒冷,穿着单薄的连衣裙,却一点也没有瑟瑟发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