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温情中,奥斯卡突然请求道:“路易斯,我想出去走走。”
“你还不能走路。”
“你又开始了,”奥斯卡乞求他:“我很无聊,路易斯。”
“你想去外面做些什么?”
奥斯卡仔细地想了想,昏暗的夜里仍遮不住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的神采。
“我想去买颜料。”奥斯卡说,“温斯顿先生家的那种就很好用。”
“现在商店早就关门了,”路易斯提议:“不如明天再一起乘马车去?谢菲尔德的百货商城比伦敦的还要好。”
“我想现在就去,就是现在,我要被憋疯了。”奥斯卡用那双闪亮非凡的眼睛看着他,而后者似乎对此毫无招架之力。
路易斯看了一眼外面浓重的夜色,还是答应了:“好吧。”
“你先穿上衣服。”
他们沿着街边散步,正如当初在伦敦的仪仗大街那样。只不过,现在奥斯卡一手架在路易斯的脖子上,一手拄着拐杖,艰难无比地前行。
他不肯让路易斯抱,并称这有损男士形象。
尽管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但酒馆前还是有浓妆艳抹的女人在街上做那些生意,尤其是那女人看到路易斯时,眼神顿时一亮,当即就冲了过来。
“这位先生,怎么这么晚还出来?要不要上我那里坐坐?”
奥斯卡盯着她在路易斯身上乱蹭的胸脯,心里顿时醋意大发。他警告似的看了路易斯一眼,转身就倔强地往回去的方向走。
路易斯最怕这个金发的画家这样,就像他小时候母亲也突然离开一样,只丢给他一个背影。
“奥斯卡!”
路易斯追了两步,不管那女人在身后的目光有多么惊讶,一把将他抱起。
“我又没做什么,你又这样,转身就走。”路易斯有些生气,“看来我的确是对你‘做’的还不够。”
基督徒们正在教堂里做睡前最后的祷告,上帝之子耶稣的画像在成排闪动的烛光里安详地垂着眼睛,在这些昏暗的光线中,色彩斑斓的玫瑰花窗显得别有一番意境,唱诗班的孩子早已在教堂的客房里睡着,顶楼里成群的、洁白的鸽子也是如此。
一切都显得庄重无比。
绅士气势汹汹地抱着奥斯卡,登上了教堂的空楼阁。这里的视野很好,哥特式教堂外搭起的螺旋铁网能让人看到谢菲尔德的全景,仿佛站在这里,就能把整个世界踩在脚下。铁网内三个用来通风的巨大扇叶始终匀速地转着,在地上飞快地掠过旋转的影子。
路易斯把金发年轻人的拐杖丢在一边,急切地去呼唤他的名字:“答应我,奥斯卡,也改改这个习惯。”男人把头埋在奥斯卡的颈窝里,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那样委屈:“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