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轻轻的擦过王慧儿的侧脸,使她显出一种迷离的样子,昏暗中让他觉得我好象在王慧儿身上复活了。
他呆呆的看着王慧儿,小声的叫了一声“粟儿。”
王慧儿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低了低头,像是在默认自己就是粟儿。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穿女装的样子,我也同如这般羞涩的低下了头。那一刻他不再怀疑,紧紧抱住了王慧儿,热泪来得这么突然,滑进王慧儿的脖子里。
王慧儿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怔怔的坐那里,没有敢动,也没有敢说话。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思念会这样深,虽然不知道粟儿是谁,但这一刻她情愿变得粟儿,将自己献给他。这不也是她进宫的目的吗?
这么想着,王慧儿大胆起来,进宫前李大人可是专门找人训练她们要如何伺候皇上的,现在有了机会,她怎么能不把握?王慧儿反手抱住了他,只是柔顺的象只小猫在主人怀里撒娇。
“粟儿,我好想你。”
“我也是。”王慧儿低头在他抱着自己的手上吻了一下,用脸夹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好象受到了某种刺激,他开始在吻王慧儿的脸,然后是她的唇,王慧儿积极回应着他。
这个时候我就站在他们身边,我并不想看到这样情景,丢下他们从竹屋里跑了出来。我本来应该讨厌王慧儿的,她假装成我,接受了他的爱。但是一开始就是他把王慧儿认成是我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怪他,毕竟我已经死了,毕竟他还年轻,我有什么资格去怪他爱上另一个人呢?
唯一让我感到庆幸的是,他是用爱我的名义去爱另一个人。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感觉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变得越来越远,合魂术会因为他的移情别恋而慢慢消失吗?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样也不错,如果他不再爱我,那么我又有什么留在他身边的价值?
我一直在竹屋外守着,虽然离开他的身体太久会让我的变得虚弱,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他搂着别的女人。慢慢地,我听到竹林里那种可怕的风声,风里面好象夹杂着可怕的幽灵,它们让我感到害怕。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助,我只是一缕虚无飘渺的魂,没有人能感到我的存在,只要离开了他的身体,可能风都能将我吹散,世界对于我来说太孤单了,我在寒风上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我想着如果离开了他,我是不是真的会被风吹散,就中风里其它的幽灵一样,只跟着风飘荡在人间?
夜里的风越来越强,它们穿过我的身体,象是真的要将我吹散。我感觉到风带给我的痛苦,看着竹屋的窗口,我知道他们都已经睡着了。我咬了牙,想着干脆就让风带我走吧,不管去到哪里都好,当我逐渐放松我的意识后,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让我感到恐惧,我离开风,象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重新让躲进他的心脏里。
整夜,我都不得安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心跳才慢慢让我平静下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不安影响到他的梦,整个夜里他一直在恶梦里渡过,梦的画面大多都是我死去的那个时刻。
第二天,他很早就被恶梦惊醒。看到躺在身边的王慧儿,他觉得头有些痛,回想起昨天晚上他跟王慧儿的事,只觉得一阵羞愧。
他抱着双腿,卷曲着身体坐在床头。不断的在回想我死去时的样子,我强烈的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我原本想要从此在他的心里睡去,但是这一刻,我又不忍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我抱着他,想让他知道我不怪他。王慧儿这个时候也醒了,王慧儿看到他坐在那里,好象很冷的样子。
王慧儿坐在身体,将他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那一刻,我本能的远离了他们,只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这个时候王慧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温柔的问:“皇上,你怎么了?冷吗?”
他摇摇头,继续坐在那里发呆。过了一会儿他叫了一声“粟儿。”
“我在这里。”王慧儿应道“如果皇上喜欢这个名字,贱妾以后就改名叫粟儿。”
“粟儿。”他看着王慧儿抱着自己的手,我的手并没有王慧儿这么修长,他象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推开了王慧儿移到一边说:“不,你不是粟儿,粟儿已经死了。”
“皇上!”王慧儿早就猜到粟儿这个人不可能还在人世,或许能让一个男人永远怀念的就是已经死去的心上人。王慧儿没有办法跟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相比,但是她愿意成为我的替代品,只是没有想到,他却不领情。
他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然后转头对王慧儿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对你的。”
“皇上是说昨晚的事吗?”王慧儿委屈得流下泪来说:“贱妾进宫,本来就是为了伺候皇上的,皇上想怎么对贱妾,都是对的。如果皇上不想让人知道昨晚的事,贱妾也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他看到王慧儿的泪,一时乱了手脚,忙坐在王慧儿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解释说:“朕是说,刚才不应该推你的。”
“皇上。”看到他软和下来的态度,王慧儿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回身抱着他哭了起来。
“好了,慧儿,你放心吧,朕是不会对不起你的。以后,你就留在朕身边吧。”
王慧儿感激地点着头,眼泪却依然不住的往下流。他抱着王慧儿,只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诸葛丞相出征的这段时间,除了王慧儿这件事让人有些意外,他将朝庭里的大小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朝中没有了诸葛丞相也并没有什么混乱的迹象。他并不想做得有多好,他努力的原因也是希望诸葛丞相回来不要怪他。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他仍然没有觉得这个国家是他的,此时出来主事,他也觉得好象只是在为诸葛丞相分担事务而已。
时间一天天过去,原本连连捷报的前方,突然一天前方传回北伐军街亭失利,全军不得已而撤军。他接到这一军情,并没有太大的失落,魏军毕竟比蜀军强大得太多了,北伐他一开始就是不赞成的,只是他没有说话的权力,也只能看着诸葛丞相远征。
诸葛丞相带着败军回都后,神情有些委顿,听说这次兵败重要要的原因正是诸葛丞相最器重的属下马谡因为不肯听别人意见而丢失了祁山东北的咽喉要地街亭。具体怎么回事他也懒得去听,反正败了就是败了,他还劝诸葛丞相胜败乃兵家常事,想开一点就好。
但是诸葛丞相为人就是这么认真,一回来,诸葛丞相立刻上了一道表,说自己才能疏弱,却窃据在军政要职上,如今亲自率领三军北伐,不能训章明法,碰到危难又判断错误,以致有街亭之役,马谡之过,此臣用人不当所致,臣有不知人之罪,春秋大义,任何失败,责任都在总帅,为臣自必须承担此过,请自贬官职三等,以处罚监督失败的责任。
他看了诸葛丞相上的表,心里满是感叹,老子都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北伐一次,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本来这个国家才安定的没多久,休养生息这几年,百姓的日子刚安稳没几天,这一下百姓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记得昭烈帝之前说过马谡为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而诸葛丞相却一直觉得马谡是当世英才,只是还没有一个机会让马谡去发挥自己的才能。诸葛丞相这一次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让马谡镇守如此重要的街亭,但是缺乏实战经验的马谡太想表现自己的才能的,没有听取身边老将的意见,最后让魏军打个措手不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诸葛相父竟然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会对马谡抱这么大的期望。当诸葛丞相知道街亭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毁在了马谡的手里,该是一个怎么的场景?他能想法去当时诸葛丞相是怎样的无地自容,让他觉得感叹的是诸葛丞相一点都没有袒护马谡,依然照军法下令将马谡当场处死。听说那个时候诸葛丞相流泪的,他叹了一口气,诸葛丞相真的是愿意为了这个国家而牺牲一切的吗?
话又说回来,诸葛丞相怎么说也是他的相父,虽然诸葛丞相主动要求降职,可他也不能真的处分诸葛丞相呀。整个国政可都在诸葛丞相手里呢。他又劝了诸葛丞相几次,但是诸葛丞相说,蜀国治国的根本就在于严明法令。如果不处分,朝廷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服。
没办法,他只好象征性的贬诸葛丞相为右将军,但仍得丞相事,照常总揽军政大权。其余的将领包括赵将军也都接受了大小不一的贬职。
他还以为这一战后诸葛丞相会好好的歇一歇了,没有想到诸葛丞相一方面奖励有功人员,抚恤阵亡将士家属,一方面厉兵讲武,重整军容,准备再一次的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