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子其实并不知道林蔓蔓的生日,林蔓蔓也不打算像讨礼物似的,巴巴地把自己的生日告诉他。
她欠白玄子的人情够多了。
倒是春兰,给厨房送去几个钱,说好晚上用下食材和灶台。见她回来了,赶紧让她等着,去给她下了一碗面。
很快,一碗鸡汤挂面就配着一荤一素两个小菜放在了桌上。
白瓷大碗中汤色鲜亮,浮着些许金黄的油花,面上盖着一个溏心蛋,又撒了星点葱花,蛋黄随着汤水在蛋白下微微颤着。金绿点缀着白面,升腾着阵阵热气,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诱人。
“快吃吧,小姐,凉了就不好吃了。”春兰催道。
林蔓蔓点点头,筷子头扎下去,就着流出的蛋黄挑起面条。入口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眼圈微红,眼睛忍不住眨了眨,一滴眼泪就砸在碗里。
她记得小时候每到生日,妈妈总要给她煮一碗长寿面,面虽简单,但汤底却是熬了一天的大骨汤,蛋是自家鸡生的里头挑的最好的,菜也是到当天才在阳台菜园摘下来的新鲜菜。
后来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吃喝玩乐的花样也越来越多,新历生日的时候大多都是和一群朋友出去开趴,吃的喝的都有店家负责准备。
只是在过农历生日的时候,妈妈还是会给她端一碗长寿面。
那样稀疏平常的吃食,如今想来,却分外让人怀念。
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吃到妈妈的手艺了吧。别人的厨艺再好,记忆中那一抹家的味道,总是无法取代的。
春兰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是我煮的很难吃吗?”
林蔓蔓摇头,笑道:”没有,很好吃!想不到你平常不进厨房,手艺却这么好。“
见不是自己煮的难吃,春兰放下心来,笑道:“进林家前,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呢。”顿了顿,又问,“那小姐你怎么哭了呢?”
林蔓蔓夹面的手停了一停,垂下眼睛,道:“我是在想……如果我娘还在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也给我煮一碗面呢。”
她说的是她在地球上的亲妈,而春兰则道她说的是那没见过面就过世了的母亲,当下心里也不好受,劝慰她道:“肯定会的!当妈的哪有不疼孩子的!“
说着,她突然对着门外跪下,双手合十,口里喃喃道:“小姐娘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小姐平安的!”
“你这是做什么!”林蔓蔓吓了一跳,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道,“别动不动就下跪的。”
春兰顺从地被她拉起来,一双眼闪着虔诚的光,道:”心诚则灵!小姐,你看你之前伤的那么重都恢复过来了!这正说明你娘亲一直在看着你啊!“
……那就更不能信了啊!因为她早就不是原装货了!
林蔓蔓哭笑不得,又不能跟她讲明,也就随着她去了。
人有信仰,只要信的不是邪教,也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她之前已经在白玄子那吃过饭了,但是还是把这一大碗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下。
后果就是撑到变形。
她带着春兰在院内散步消食,头顶上是城市中难得一见的星空,月色如水,繁星点点。
可谁又知道,这些星光穿越了多少时光与距离,才能倒映在她的眼睛里呢?
林蔓蔓生出几分惆怅,问:“春兰,你没想过回家吗?”
春兰愣了愣,答道:“我想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卖身契还在林家呢。”她顿了顿,语气欢快了些,“再说,家里早就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要供弟弟读书,我在林家做工,自己吃穿不愁,还能挣几个钱补贴家用。”
林蔓蔓侧头看了看她,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眼中之色并不像语气那样无所谓,也不知道到底是星光在闪,还是泪光在闪。
林蔓蔓暗叹一声,在她看来,男女都是平等的,断没有牺牲一个,去为另一个谋前程的道理。
“那你父母不想着接你回去吗?“
“他们倒是想的,是我不让。”春兰道,“回去了又怎样,一家人紧巴巴地过日子?随便找个小子嫁了?若是那样,我情愿一辈子跟着小姐。”
春兰签的卖身契并不是死契,如果二十五岁后不想干了,提前几个月跟林家管事的报备一声就行。如果二十五岁前想走,得依着契约,交些银钱才行。
林蔓蔓摇头,叹道:“可我是不打算待在林家一辈子的。”
她现在之所以还留在林家,是因为自己实力太弱,尚不能自保。在她的想法中,等到了炼气三、四层,定要找个法子摆脱这寄人篱下的生活。
吾心安处,即为故乡,而林家显然不是一个能让她心安的地方。
“小姐……”春兰以为她说的是婚姻嫁娶的事,有些黯然,“没事!小姐在林家一天,我就好好服侍小姐一天。”
左右不过是换个主子伺候罢了,虽然,这林家的主子,不可能有林蔓蔓这么温和的了。
尽管林蔓蔓这些日子,性子变了些,但她看得分明,那也只是对想要欺负小姐的人。在她心里,林蔓蔓的本质,依旧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