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梁当然知道黑无常不是要扶他,他把怀里的油纸包拿了出来,可是心里又万般不情愿,不肯交给他。
秋水弋也不硬抢,只是伸手虚接着,然后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手。
可那眼里分明带着胁迫,像在说:不松手,就把你手剁了。
云梁手一抖,松了手。
秋水弋心满意足的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个酥油饼,虽然已经不酥了,但却依然很松软。
云梁已经起身拍打干净身上的土,捡起地上的火把,打算悄悄离开。
秋水弋叫住他:“别走”。
“吃的已经给你了,还想怎样?”
“我不喜欢摸黑吃饭,你在这给我照个亮。”秋水弋咬了口饼,嚼了几下,“再说了,小花不埋在这里,你给它守会坟吧。”
“你才应该给小花守坟。”
“那你陪我。”
云梁不情不愿的靠在一根树上,嘴里嘟囔着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定是他这辈子没来得及做什么好事,所以才被这黑无常缠上。
打也打不过他,说也说不过他。
云梁气的像被拔了毛的公鸡,靠在树上,头使劲扭到一边,露出细长的脖子。
脖子在地上沾了块污渍,火光又摇晃个不停,人影的轮廓模糊不清。
像是好好的一幅画,只能隔着窗纱看,偏窗纱还糊块泥巴。
云梁觉得被他看的一股寒意,“你…你看什么?”
“你的脖子怪好看的”。
秋水弋伸手,隔空做了一个优美的扭脖子动作。
“和小花的鸡脖子差不多,这么嫩的脖子,只需要手指一捏,卡蹦就断了。”
“你个…你像个恶鬼…老子才不奉陪…”
云梁顾不上给秋水弋照亮,背上包袱,连忙跑了。
跑的这样快,看来伤是好多了。
秋水弋看着慢慢远去的火光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点光亮,现在没了。
这个少年他也逗不了几回了。
好在明日只需要再走上一日,就可以到花源城了。
到时候,可以寻个舒服的客栈,吃鸡鸭鱼肉,住高床软枕,再买几件干净的新衣裳…
可是他的死期也快了,自找到半月迷箩,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一月之期,所剩无几。
这一带连绵的高山,他都找遍了。
剩下的唯一机会,就是这众生白桃赤裸裸的长在寻常路边,或者在他最后时间方能走到的天临城望断山。
不过,他心里知道,希望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