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作为海蛇一旦脱离了海水,就应该跟上了岸的鱼一样活力尽失了,但这条狱蛇的力量却依然大得惊人,只轻轻一扫长长的蛇尾,就轻易地将高岩的手打离了蛇身。
与此同时,蛇头终于在高岩的手腕上咬出了一个大洞,然后整条蛇身顺着这个鲜血直冒的,&ldo;哧溜&rdo;一下以惊人的速度彻底钻进了高岩身体内。
高岩立刻感到有一股冷得难以形容的气体在自己体内到处乱窜,连忙扯开前胸的衣服低头一看,不出意外地看到这条狱蛇正在自己身体的皮肤下四处游走!
难道这条蛇准备从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开始动手,由内而外,慢慢地将他吃个一干二净,最后只剩下一堆骨架支撑着一层薄薄的人皮?
高岩被自己的想象中的惨象震撼得面无人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立刻趴到在地上狂吐不止。
&ldo;为、为什么?&rdo;差点没将满腹肠胃都给吐出来的他,有气无力地支起上半身,问依然纹丝不动伫立在前方不到半米之处的白衣女鬼道。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这个女鬼了,使得她先是在半年前救了他的命,然后现在又要将他活活折磨死。
不,不对!
猛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抬起头,用一双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变得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衣女鬼,喃喃道:&ldo;不对,不是你救了我,不是你!救了我的是我外公!是外公的魂魄救了我!&rdo;
一定是这样的,半年他随着车子一同落水后困在了深海里,眼看着就要淹死的时候,是外公魂魄变成的海尸虫钻进了他的身体内,才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
白衣女鬼定定地望着他,像个木头人似的左右摇了摇脑袋,大张的嘴巴里不似活人那样呈现正常的淡红色,而是漆黑一片,好像一个庞大阴森的山洞!
&ldo;不……不……&rdo;女鬼的喉咙古怪地响了半天,只反反复复地发出了这么一个字。
&ldo;不什么不?你到底想说什么?&rdo;急躁和困惑令高岩暂时忘记了恐惧,大声喊道。他根本就弄不明白,她究竟是说&ldo;不是她救的他&rdo;呢,还是想说&ldo;事情不是这样的&rdo;呢?
女鬼摇了摇头,突然抬头,惨白的脸上猛地绽出无数条犹如树枝一般交错纠结的青筋,黑色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暴躁的怒吼声。
怒吼声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得她满头的黑发狂乱飞舞,几乎要把屋顶给当场掀开,吓得高岩差点就魂飞魄散。
吼完之后,女鬼脸上两个黑漆漆的大窟窿里忽而流出了两道长长的血水,如两条长长的血色瀑布,从她惨白的脸上滑落,不断地流淌到地板上。
地板上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几乎快要溢满大半个房间的地板了。
高岩拼命地后退,直到整个人都贴在了坚硬的墙壁上,还是躲不开这充满了刺鼻腥味的鬼血,很快就沾了一裤腿。
女鬼再度朝高岩紧逼而来,正当高岩以为她又要想出什么变态法子继续折磨自己时,却见她忽而化作了一缕黑烟,穿过他的身体,消失无踪了。
女鬼消失的同时,原本流了一地的鲜红色鬼血也像遇到太阳后的雪片,瞬间就蒸发不见了。
不仅如此,房间内的场景也跟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墙纸、家具、地板、床单等东西在数秒钟内就老化腐烂,最后变成了堆满灰尘与蛛网、残破不堪的样子。
高岩吃惊地东张西望,当他的视线透过墙壁上的破洞落到外面下方满地盛开的鲜红色天竺葵时,才惊觉自己应该是在鬼屋二楼的某个房间内!
但这还不是最令他惊讶的,最令他惊讶的是,他突然发现,刚才还被狱蛇咬得惨不忍睹的右手腕此刻居然变得完好无损,而刚才那几乎要了他的命的疼痛感也像被风吹走的雪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难道,刚才狱蛇钻进体内的一幕,甚至是外公的魂魄灰飞烟灭的一幕都是女鬼变化出来折磨他的幻觉?
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然而,高岩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涌动,再低头一看,看到胸口的皮肤下映出了一只黑色的蛇头!
像是为了证明它的存在似的,狱蛇冷冷地与他对视了几秒,然后像沉入海水中一般,渐渐地隐没于他的身体内了。
不,不是幻觉,更不是梦,这条该死的狱蛇就跟之前的海尸虫一样,真的潜伏在他体内了!
高岩使劲地抓着边上一只破旧的衣柜门把,才没让自己再度瘫倒在地。
但是,这只衣柜历经多年,早已破得不能再破了,被高岩这么用力一抓,整扇衣柜门就这么哗啦一下脱落了下来。
高岩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朝前一扑,大半个身子就这么跌进了这只庞大的衣柜中。
&ldo;噗!啊呸,呸!&rdo;
衣柜里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灰尘不仅扬了高岩一脸,还塞了他一嘴。一只正在潜心织网的大黑蜘蛛惊慌失措地盯了这个不速之客一眼,然后飞也似地沿着柜子内壁逃走了。
倒霉的高岩哼哼唧唧地正想从柜子里倒缩出来之时,一样夹在衣柜底端夹缝中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于是,他伸手,将这张像纸片似的东西小心翼翼地从柜子夹缝中抽了出来,然后才倒缩着爬出了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