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颜躺在软枕上,耳边是十七急促的呼吸。
她睁开眼,入目也是那片黑压压的房梁。紧抿的唇片却在某一时刻忽然松了,轻柔的嗓音荡在沉寂的厢房内,她听见了,他也听见了。
她说:“嗯,本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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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清颜醒来的时候,十七已经离开了。
赵清颜唤来杏桃伺候梳洗,却发现杏桃今日给她盘的发式格外繁复,她感到有些奇怪。
“公主可是忘了?今日皇上召公主进宫,说是要邀您晚些一起参加那个什么庆功宴呢。”
赵清颜沉吟半响,这才回过神来。
道是前一阵疟疾大患,灾区万千百姓生死未卜。左丞相的次子孙槐毛遂自荐,主动请命担任朝廷使者前往重灾一带镇压灾情。
要知道,大难临头是人都会畏惧,更何况是那一染上便回天乏术的疟疾。孙槐的这一举措无疑让满朝文武惊叹三分。
孙槐刚一出城,便快马加鞭四处开仓放粮接济难民。随他一起前往的御医连夜诊治一些病情稍轻的患者,而孙槐自己更是亲自督促隔离和焚烧死尸一事,避免疟疾继续扩散。
几日前宫外传来喜讯,灾情已渐渐压了下去。
重灾地区得了粮食补给,又有妥善的治疗处理,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昨日,孙槐启程回宫复命。皇帝龙心大悦,亲自出城迎接,并命人在今日准备酒席,意欲替一路奔波的爱卿庆功一番。
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唯一让赵清颜不解的是。赵黎的这场庆功宴,邀了赵国文武诸臣,皆是朝廷命官。而她,除了斟酒的几名侍女以外,却是被邀在场的唯一女眷。
殿内,赵黎坐于最上首,左侧坐着左右两位丞相,右侧则坐着今日的主角孙槐。再往下,她与慕容先生坐于一列,慕容玉文如往日一般,面上挂着温润的笑,气定神闲地品着美酒。
赵清颜则端坐于席上,嘴角从头至尾礼节性地维持着一个弧度。
庆功宴也无非便是少年皇帝大肆赞扬孙槐大义凛然的赈灾之举,夸奖他是救百姓于水火的英雄。然后勉励在场其他的文武众臣也要同孙槐一般,视百姓之事为己任。
这已经不是赵黎登基后的亲自主持的第一场宴席了,现如今他愈发自信,也逐渐有了一股意气风发的天子气势。
整场宴席,赵清颜鲜少出声。只有敬酒的时候,她会略微点头,微笑示意。
却不知是否是她多虑了,赵清颜有意无意地总是觉察到一道视线整晚一直追随着她。她抬头一瞥,却见坐在不远处的孙槐脸微红,不自然地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