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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个小目标（第1页）

枕河从天龙副本里离开的时候是没有心理准备，也毫无预兆的。她算了算时间，刚好十年，但是日子不一定对，却都是三月，有理由怀疑是同一天。

她认为，这不一定是巧合。

对于一个做事总是很周全、遇事多想几分的人来说，她第一个世界咸鱼了三年，第二个世界奋斗了十年，那么这个小李飞刀的世界，她待的时间可能也是在这个区间内。出于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心，她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

又因为这是一个她未知的架空朝代，她不能判断历史上的大事件，但此朝更替不过三代君王，前朝世家早已没落，新贵却不算多，因此土地兼并不算严重，但在逐渐严重。只是近年没有太多天灾，多数人还是能过下去，就是不种田了城里活计也不少，只是物价贵些。

人是很奇特的，很有韧性，只要日子能过，人不会明天就死，吃糠咽菜的也很太平。

粮食丰产，经济发达，于是才有那么多闲出屁的江湖人。

但经济慢慢好起来的时候，这里女子的地位却依然低下。枕河也翻了科举的书，倒是还没出现朱熹之流，主要还是因为农业经济占大头，而生产工具依然落后，女子劳力不足所致。

毕竟九成民众是农民，是农民就要种地，要种地就需要壮劳力。

枕河对改良生产工具没有什么更多的想法，此时水车和爬犁已经普及，除非她能发明拖拉机、收割机等重型农用机械，要不然意义不大。而对于她来说这实在是不太可能。

于是她思索，能不能发展一些招女工的轻工业呢？能不能有女子科举呢？能不能有女官呢？

她不认为能在短短的十年内搞掉父权，但是给女孩子们一点好的出路，多学一点知识，多开阔一点眼界，提高一点社会地位，她认为还是可以努力做到的。

于是她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先解决一万女子的就业。

这事情也不算生手，她在天龙副本时已经过多次实验搞出了肥皂和甘油，此时大可抄个作业。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一个平民，武功练了十年，幸运的是不用重修，但她自认天资不高，如今战力不过相当于慕容复，家资却还不到慕容家的十分之一，慕容父子脑子有病，她却不能不清醒。

说来说去，傍大腿嘛，不寒碜。

她又不是没傍过。

她当秘书时老板是业内有名难搞的投行一姐张娴，当小徒弟时师父是有人格障碍的逍遥派一姐天山童姥，不是年轻人膨胀，她认为自己在傍富婆这方面还是有优势有天赋有经验的。

她把目标先瞄在保定，一来此处离京城不是很远，且有官道，来往销售产品十分便利。二来李家便是此地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即便分了一半给龙啸云，保定官场也一直给探花之家一点薄面，做生不如做熟。三是李寻欢在江湖名声极大，简直是行走的顶流，江湖人来来往往，与他有关的事情更容易传到外地去。

婚后的李寻欢确实良家宅男了一阵，枕河聘了林诗音来医馆里教女孩子识字，林诗音一下子忙碌且充实起来，夫妻二人有说有笑，关系更胜从前。

原先李家没有妇人长辈，李寻欢又不大管后宅的事，林诗音不便出门。如今嫁了人反倒自由多了，保定城里官员女眷一走动，少有不赞叹的探花娘子的。

在枕河与林诗音的鼓动下，以知府夫人为首，认为让自家女儿教女子读书实在大有可为。一是为政绩，行教化事，女子识字后嫁了人或是回家自会教孩子，于文风有益。二是给自家女儿留个美名，此时并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京中反倒是许多闺秀因书画诗词而颇有才名，宫里选女官也要识文断字。三是枕河要求不高，只要教基本的文字和算数，却能挂上“先生”的名号。四是医馆习字还是为了培养医女，在见识了枕河的妇科圣手之后，只要有条件的，没有不想雇一个医女在家的，若是保定医女出了名，也是带动地方扬名的好机会。

掰开揉碎了讲，培养男子识字不稀奇，且除非发生全部中举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是很难呈到御前的，投入产出实在不划算。

枕河认为，熙熙攘攘利来利往，让人配合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事也能给对方带来利益。无私的圣人实在太少，自己也不过是个凡人，没必要苛求，就算被人认为汲汲营营，自己一不犯法二不强迫，至少读书的女孩子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之前官眷之所以没想到这事，是因为人很难从习惯里挣脱出来，低门小户里出来的认为女孩习字需单聘西席耗费贵，高门大户又习以为常，却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这么搞。

知府一直认为女子又不考科举，没必要专设女子学堂。直到被自家夫人一言惊醒，圣人说“有教无类”，当今天子生母犹在，且太后素来以“仁”立人设，此等马屁若是不拍才是白做了这么多年官！

于是杏林堂医馆的女先生逐渐多了起来，以林诗音为首，有官家小姐，有秀才家女儿，挑挑拣拣大浪淘沙，竟真选出了几个品行端正学识不错的女先生。

枕河本意就是让女孩子读书，培养女弟子倒是其次，顺水推舟作了个人情，挂的是县学的牌子，只是读两年后可以选专业，放现代大约是个包分配的公立职高。

为了取信于人，枕河如今扮作十四五的平凡少女，穿着内增高，虽略显单薄，倒好过矮墩墩一望而知是小孩，他人看来也会认为是师父牛逼而弟子机敏，却不至于认为

出了妖怪。

牛逼的师父梅二先生则承担起了工具人、门面担当及教导主任的职责，只恨自己没生三头六臂。枕河从老板那里秉承的理念是做生意若不是生死攸关，便要留人一线，不是什么项目都要做完的，只选几个细分市场做就好。杏林堂生意再好，如今能撑起门面的不过师徒二人，找来坐堂的两个年轻大夫还在跟着梅二手把手学习没有出师，女孩子们还在扫盲阶段。若是杏林堂人满为患，真有急病的便推荐去其他医馆。此时大多医馆兼卖药，杏林堂却只卖成品丸药膏贴粉，不售炮制的中药，若要抓药可拿方子去别处。旁人虽有眼红的，倒也没断了生计。

但枕河没想到防得住同行，防不住小人。

她上辈子任职的地方是灵鹫宫，还没见过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找事。

在江湖，大夫一直是抢手货，江湖人打打杀杀，总有重伤的时候，多一个大夫多一条命。她医馆又挂了县学的牌子，也有几个青壮学徒，一般刁民也不敢来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