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河在古墓中又住了两月余,林朝英的陈疾好了个七七八八,二人便商量着去找各自的大猪蹄子。苏梦枕与王重阳此前来信,王重阳是个话痨,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倒是把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怎么去找的旧部,怎么去的莱州弄盐,怎么与蒙古人换马,怎么在淄州、齐州聚集抗金义士,然后花了两千字吹苏梦枕的彩虹屁,一句老婆都没提。
就这,林朝英还特高兴——她道我家老王如此忙还记得给我写信,可见没看错人。
苏梦枕的信只有一页纸,不到五十个字。
第一句,我已到淄州,可来。
第二句,水泥厂、化肥厂已在建。
第三句,辛弃疾已到。
第四句,其他详见王喆(王重阳)的信。
枕河:说好听点惜字如金,说难听点……算了,打工人不敢说老板坏话。
林朝英在与王重阳成婚后,心境逐渐圆融,了却平生憾事,对武学的理解又上了一层,她本就天纵之才,竟生出要创一门武功的心思,心下已有规划,只是她侍女如今还刚入门,不能学此绝学。
林朝英未收门人,只有侍女小园为伴,二人实则如同姐妹,她已决定由小园承袭她的衣钵,便让她留在古墓中先参透王重阳留下的武学,自己则与枕河结伴而行。林朝英不喜易容,只带了帷帽,枕河仍扮作青年男子上路。
二人到了胶东淄州,刚进城就见到处是新修的箭垛,城墙亦在加固,一片奋战年终奖的景象,里里外外井井有条。林朝英感叹道:“小河妹子,我十余年前也来过这里,并无这般气象。”
枕河笑道:“这才是开始呢!”
二人到王重阳的住处,却是一个年轻人开的门,年轻人自称丘处机,是王重阳新收的弟子。他见到林朝英,恭恭敬敬地拜倒,口中道:“弟子拜见师母。”
林朝英受了一礼,问:“你师父呢?”
丘处机说:“几天前金人一支千余人骑兵到城外劫掠,师父随苏公子出城,至今未归。”
林朝英担忧道:“他们带了多少人?只愿无妨。”
丘处机哈哈一笑:“师母有所不知,此前便也有小队金人前来袭扰,被苏公子杀得片甲不留,不曾放跑一个。此番追击,定然也大胜而归。”
话刚说完,外头鼓声隆隆,丘处机一听,说道:“是苏公子奏凯。”
林朝英对枕河说:“既然如此,我们便去迎他一迎。”说罢,二人与丘处机锁了门,往城门而去,正好见一队轻骑赶着群马入城,扬起阵阵尘埃,林朝英对其中一人招手道:“大哥!”
那人果然是王重阳,见了新婚夫人,也挺高兴,但他军务在身,摆摆手,要先赶了马匹到营场。
群马过后,路上遍地黄金,气味十分感人,早有人抬了粪筐和叉子来铲走,显然对此司空见惯。奇的是旁边看热闹的民众却不曾离去,只见不多久,又一小队骑兵进了城,但动静小多了,除了马蹄声,一句多余的声音也无。
此时已入秋,北地甚凉。这一队骑兵大多披了条黑色的斗篷,乌压压一片。其中却有一个半大的少年,在人群中格外不同。
他骑在马上,一身灰衣,没穿盔甲,也披了一条黑色的斗篷。人有些瘦,骑在马上极为优雅挺拔,像个富家公子。可在人群之中,他总是让人一眼就瞧见,何况周围的骑兵都似对他极为恭敬,细看会发现,竟无一人与他并辔而行,都或前或后,隐隐众星拱月一般把他护在中央。
民众欢呼道:苏公子又得胜啦!
这个人当然就是苏梦枕。
苏梦枕先看到林朝英,再看林朝英身边的青年,眼里浮上一点笑意——枕河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若不开口,他也无法分辨,不过看到林朝英在这里,想也知道旁边那人就是她扮的。
于是他打了个手势,旁边的骑士接过缰绳,他则轻身下马,走到二人面前,道:“来了就好。随我去州衙。”
苏梦枕一向话不多。他只说正事,重要的事。
正如他认为收拢了两个小小的州的势力实在不值一提。拿到几张盐引更算不了什么。所以他根本没有说这个事。
枕河:逼王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