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筱朦也张了张嘴,却没反驳。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没有谁注定就该当个炮灰。她要夺回玉玺皇位,这些原本就是属于她父皇的东西,命运曾经如何待她不公,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可是,阮初胭说的似乎也没错。如果她没有穿书,按照原书的剧情,阮初白不会死,阮初胭会嫁给楚蓦,他们会过上恩爱和睦、相敬如宾的日子。
然而,这一切都错了。在所有的事情里,存在着一个天大的误会,若没有这个误会,她和阮初胭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势如水火。
“冤有头债有主,你说出皇帝的下落,我不会为难你。”
“我不知道父皇在哪儿,信不信由你。”阮初胭挑衅地看着她,嘴角勾着抹寒意,“你既然不为难我,又说不想杀我,那你放了我啊!现在就放了我!”
“我不杀你,也不会放了你。”
她看见阮初胭露出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嗤笑,轻蔑、傲慢。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用世间最残忍的语气冷冷地说道:“我不放你,是不想你死得太快。醒醒吧,阮初胭!我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皇帝去了哪儿,因为他不会告诉你他的去向。你是怎么被绑在马车里的,你自己最清楚,好好动动脑子,想想为什么会这样!他跑了,而你们,就是他最好的掩护,你的作用,不过是留在马车里,替他去死!”
“你在胡说什么!”阮初胭激动地扯着嗓子叫了一声,脖子上隐隐现出青筋,脸却唰地白了。“这都是你瞎猜的,都不是真的……”
这表情让楚蓦也看出来了,阮筱朦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父皇把阮初胭叫到自己的马车上,她喝了御赐的新茶,就迷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她听到马车外喧嚣的声音,有人叫她出来,不出来就会放箭,可是,她被绑着,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
她一直不愿意怀疑父皇,然而冷静地想想,做这件事的不可能是其他人。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是我的父皇,我最尊敬的父皇……”
“我猜,他可能不是。”
阮初胭和楚蓦不约而同地看向阮筱朦,目光里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他们仿佛在看一个异想天开的人,在听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阮初胭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又问了一遍:“你在说什么?”
“我说,现在的皇帝,他可能不是你的父皇,不是我的叔叔,不是阮岱崇。”
——这才是所有的事情里,那个最大的错误。
第七十四章失算美男计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阮筱朦和阮初胭一样,以为太子的死,是受她牵连。
她始终想不通,所谓虎毒不食子,皇帝何以狠心到为了杀她,不惜搭上太子的性命?
就在前些日子,阮筱朦得知阮襄中了毒。阮襄比太子聪明,他之所以颓废、消沉、痛苦成那个样儿,一半是因为活不成了,另一半是因为,他猜到了想让他死的人是谁。
首先能把毒放在他的饮食里,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次,太医们就算再无能,也不可能连一个能看出些蹊跷之处的都没有。那结论只能是,想要他命的人在宫中可以一手遮天。
阮筱朦也想到了这点,她命人悄悄盘查了阮襄身边的人和东西,最后,她发现了一个精致的青瓷瓶。那是御赐之物,当初曾盛着边境泉水酿的美酒,如今酒喝完了,瓶子还被珍藏着。在瓶子里,苏亭之提取到了残余的毒。
她不能断定,在酒中下毒,是皇帝的本意,还是中途被人做了手脚。然而,一而再,再而三,当阮初胭也差点死在箭下,阮筱朦肯定,这一定不是巧合。
“之前,我怎么也打探不到你们的行踪,可这次,你们前往落石坡的消息精准地传到了我这里。现在想想,他是拿你们当幌子,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他趁机转移。另外,他想借我的手,除掉你。”
阮初胭仍然很难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她问:“那真的父皇在哪里?”
阮筱朦未答,余光瞟见楚蓦蹙着眉,眸色黯淡。相信他也猜到了,那人既然要借用阮岱崇的身份,瞒天过海,当然不能留着另一个自己活在这世上,随时都是威胁。真的阮岱崇,只怕早在登基前就被人取代了。
阮筱朦曾经无数次地困惑,为何平庸的叔叔当了皇帝就像换了一个人,变得精于算计,深不可测?原主总以为,他从前的平庸是装的,为了扮猪吃老虎,却从没想过,这个人是真的被换掉了。
新帝登基后,他疏远皇后,即便临幸后宫,也只去新入宫的嫔妃处过夜。其实他不是喜新厌旧那么简单,他想避开最了解阮岱崇的人,以免露出马脚。
此时,石骏领着手下,押了个妇人过来。
他说:“这人想跑,被拿住了,你们猜猜,她是谁?”
那妇人一身粗布衣衫,头发十分凌乱,几缕发丝垂下来,挡了半边脸。其实,刚才阮筱朦就注意过她,当时心中便有些奇怪,皇帝逃难只带要紧的人,就算是下人,也是贴身伺候的。而她,衣着打扮太破落了些,这是越想低调,反而弄得越是打眼。
她熬不住几人凌厉的目光,缓缓抬起脸来,原来竟是温皇后。
阮初胭见不得母亲如此狼狈的模样,叫了声“母后”,上前去搀她。阮筱朦嗤笑,瞧温皇后这样子,可是没打算管女儿,准备独自逃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