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正厅之中,商永霖率先在正中的位置上坐下,杜甄也跟着在商永霖的身边坐下了,神情微微有些歉意。
轮值的小丫头们,快速地奉上了茶水。商永霖的心里,似乎还有恼意。他望着杜甄,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微微叹了口气!
杜甄依旧低着头,似乎不敢和商永霖对视!
倒是一侧的商雪玉,又在一侧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爹爹,请恕女儿多嘴……前些天,在库房的时候,女儿偶尔听到管库房的嬷嬷的话,说是二姨娘的屋子里,一年都要打烂好多次东西,也要补好多次仓的……”
商雪玉望着商永霖,似乎面有难色。她咬着下唇,讷讷地说了句:“据说,这么多年下来,库房里的珍品瓷器之类的,已经不够摆用了!”
商雪玉这话,的确有些过了。但是,若不说得大的话,商永霖又怎么会重视她所说的话呢?再者,认真说来,商雪玉其实也不算是言过其实。要知道,库房里的那些珍品瓷器也就那么多一点儿,汪蔻总是尽好的挑着摆,现在,除了那些嫁妆之类,登记在别人名下的东西之外,还真的不够摆了!
商永霖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他不理商雪玉,只望着杜甄,眼神灼灼地说道:“夫人……”
夫人杜甄连忙弯下腰来,再次向商永霖深切地赔罪!
这次,商雪玉聪明地抿紧了唇,不再说话了!
商永霖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想要了解的真相,也不是杜甄的一句赔不是就可以平息的。于是,他朝杜甄沉声说了一句:“夫人,这商府之中,可是你在当家,之前的事情,你可以追究,现在的事情,则可以斟酌处理了啊!”
这一句话,其实就是暗示,无论汪蔻以前管家的时候做过什么,但现在商府的女主人是杜甄而不再是汪蔻,所以,依着商永霖的话,就是让杜甄放手的,却彻查那些应该彻查的东西!
杜甄低头,应了一声:“妾身省得了!”
商永霖想想汪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些气恼地摇了摇头!
听得屋外传来棍棒的声音,还夹杂着连嬷嬷含糊的求饶的声音,一声一声的传入正厅,凄惨极了,也难听极了。商永霖心中烦躁,不由把气出在了这个连嬷嬷的身上,他怒道:“给我把嘴堵上!”
想来铁福让人即刻堵住了连嬷嬷的嘴,片刻之后,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商永霖望着杜甄,冷道:“夫人,现在,我就想知道五女所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
杜甄想了想,挥手让一侧的牛嬷嬷上前,让牛嬷嬷去拿帐册。
牛嬷嬷没多久就转了回来。她捧着一本帐册,直接送到杜甄的面前。杜甄显然的对帐目已经非常熟悉了,她顺手翻开几页,然后递到商永霖的手里,说道:“这是二姨娘的屋子里,一直以来打破东西的纪录……其中,有几样都是价值不菲,堪为珍品的。根据上面的登记,打烂这些东西的,全部都是些下人。但是,因为二姨娘心慈手软的缘故,所以,都一直只记在她自己的帐上,而从来没有追究过任何人的责任!也未见有人因此获罪!”
经过整理的帐目,条款清晰,几乎可以一目了然。
商永霖冷哼一声:“想想都知道了,就因为她总是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所以,那些奴婢们才愈发放肆。搞得现在连珍贵的青瓷釉里红都给打烂了!”
杜甄连忙说道:“都是妾身的错,没能管好这些奴婢!”
商永霖有些烦躁地接过杜甄递上来的帐册,顺手翻了两页,口里却说道:“都是她屋里的奴婢,她未尽其主,是她的事情。你才掌府几天,怎么什么都要你来管?”
杜甄听了,顿时苦笑了一下,不说话!
商永霖随手翻看着帐册,他的眉紧紧地蹙着,有一种冷凝的神情凝结在他饱经风霜的眉间,空气中,充满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到了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纸册翻动的声音!
忽然,商永霖的手,用力地拍在红木的桌子上。他手边的茶盏,也“啪”的一声碎开,滚烫的花水,犹如汀上水花一般的散落开来,溅了商永霖一身,一手。那样惊雷般的声音,惊得商雪玉的心,都不由地跳了一下!她抬首看去,看到商永霖的脸色,居然变墨黑的一片!
商永霖握着账册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原来,这本经过整理的帐册之上。洋洋洒洒地列举了数年来,汪蔻的屋里打烂的所有东西——正如杜甄所言,除了寻常的骨瓷茶盏啊,茶碟之外,剩下的,都是摆在屋子里的那些青瓷古玩,花瓶玉器之类。而且,其实的几样,还是相当的珍贵,动辄几百两不止。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新的东西可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儿,可是,这东西还是不停地打烂,不停地烂!然后,不停地更换,而更换的频率最短的,居然是一个月之内,就更换了两次之多!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无论这里打烂了多少东西,只有帐面上显示,要入汪蔻的帐,可是,汪蔻的嫁妆里,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有扣出来的!
商永霖越看下去,脸色越难看。那些丫头看到商永霖的衣服湿了,连忙拿着布巾帮他擦拭,可是,看着商永霖脸色漆黑的样子,那些丫头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居然不敢上前!
杜甄看了,微微叹了口气,她接过丫头手里的布巾,她俯下身来,细心地帮商永霖擦拭着手上和身上的茶渍,然后,慢声细语地说道:“老爷,何必动怒?”
正在这时,铁福走进门口朝商永霖说道:“老爷……连嬷嬷晕了!请问,还要继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