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再望一眼天外,那里仍旧漆黑一片,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幽暗地看着这里,那样森森茫茫的感觉,让人看了,心生恐惧,心生害怕。
然而,胡嬷嬷却知道,无论是天在看,抑或是人在看,这些注视,终究是挡不了那些作孽的心,还有胡作非为的人的!
所以,这人生的一切,其实也都还在继续,只不过,在谁的身上上演而已!而随着商老太君的归府,真不知道,又有多少个人,要夜不成眠了!
只不过,胡嬷嬷却知道,那些人之中,一定没有杜甄的!
不知道为什么,胡嬷嬷就是这么认为!一闪而过的飞霜,打在胡嬷嬷的脸上,身上,她的白发在冷风之中飞扬,就象一面扬起的旗帜,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以及另外一个时代的开始!
时间,会给人所有的答案,不管是你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
胡嬷嬷看了良久,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转身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同一星空下,都是深夜星光。距离商州几百里之遥的京城之中,同样是冰雪铺盖,一片寂静!
幽暗的路灯,闪烁着凄清的光芒。一片片的风雪碎屑飞过,迷了夜晚不归人的眼睛!
京城是宵禁的。所以,这还没有到深夜呢,那些人早已经踏上了归家的路!白天都市里的繁华,此时已经被那说不出的寂静和寒冷笼罩!
马路之上,灯影绰绰。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暗灯影和桔色雪光里,象是黑暗交替里的幽灵一般,幽幽暗暗,阴阴森森的,让人看了,会生出一种比这寒风更加寒冷的、莫名其妙的寒意!
冰铺的路面上,却没有任何的马车行走,冰雪琉璃的平地里,也只有那间或的黑衣人匆匆闪身而过的暗影,将那冰雪的影子遮盖了一片!
京城往西的宁西王府里,也早已经陷入了一片沉睡之中,影影绰绰的夜灯之下,并没有半点人影行走。
眼看着,这个夜晚即将这样平静地过去,然而,只有花园居左的一个院子里,突然灯影闪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略带沙哑的呼唤声音:“绯衣,绯衣?倒杯水给我……”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
噩梦方醒,商雪玉的喉咙干得厉害,现在的她,就只想喝水,然而,这一连叫了几声,却没有看到绯衣的身影。不要说绯衣了,就是西宁王府被支来临时侍候的小丫头,也没有半点的声音!
商雪玉是个相当警觉的人,当她意识到居然没有人应声的时候,心里不由一怔。
如果说,这绯衣去休息了,也情有可愿。但是,那门口守夜的小丫头又去了哪里呢?说不出为什么,商雪玉的心里一个机伶。她一下子睁开眼睛,朝着四处看了一眼!
已经有些熟悉的室内,灯影如水。略微暗淡的光线之下,屋子里的一切,犹如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膜一般,到处模模糊糊的,都看不清楚。而更加看不清楚的,还有衣柜拐角处的美人榻,那里,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轻声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一眼之下,商雪玉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然而也是这一醒之下,商雪玉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极其不寻常的气息。
那感觉,宛若野兽扑进林间,正对吃草的小兽虎视耽耽。那感觉,犹如有人坐在身边,正冷冷地偷窥着她,毛骨悚然的念头,让商雪玉头顿时皮发麻!
屋子里,居然有陌生的呼吸声,商雪玉一个抬头之间,居然大惊失色!
有人,屋子里居然有人!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却进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此时,那个人就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态,用充满冷意的眼睛,冷冷地望着商雪玉!
商雪玉才一下床,就碰到了黑衣的视线——那是怎样的视线啊?
冷冷的,冰冰的,没有半分的温度和暖意。就象是被浸在冰水和毒液里的眸子,有一种幽暗的,闪亮的,充满了毒素的可怕感觉!
看到那种眼神,商雪玉不由地怔了一下:“你是谁……”
商雪玉的话,充满了戒备,她看着眼前这个如此陌生的人,不由蹙了蹙眉,怒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夜闯宁西王府?”
“呵呵……”模糊的灯影里,传来那个人模糊的笑声,只听一个比冰还冷的声音淡淡地响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雪玉微微蹙了蹙眉——在宁西王府里,虽然算不上戒备森严,但也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吧,可是,这个人又是怎么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闯进了自己的房间,而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不请自来者,不是寻常人!
商雪玉看那人不答,她也冷笑一声,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只听她同样冷冷地说道:“你进了我的屋子,难道说不应该先回答我的话么?”
进了你的屋子?
那个人的眼神,从幽暗的灯影下飘了过来,看得商雪玉的眼里,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商雪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传来:“我问话不问二遍……”
只不过一瞬间,商雪玉只觉得身上陡然一冷。一种森然的冷光,逼得她睁不开眼睛!
商雪玉颈间一疼,一道雪亮的光芒,已经逼上了她的脖子,森冷的锋锐,将商雪玉脖子里的鸡皮疙瘩都鼓起了一堆!
那个声音,犹如幽灵,可是,却带着比幽灵更加可怕的杀气,在商雪玉的耳边响起的时候,有一种噩梦袭来的可怕杀意:“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