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不徐不疾地回应了梁公公一个笑意:“要不是自知记性尚且还过得去,倒是真的要忘了今早才见过梁公公。”
梁公公扯笑:“哈哈……苏司膳当真好记性。”
“也不怪梁公公贵人多忘事,”苏渺笑笑,“毕竟这庆试茶歇本就不是我在打点,梁公公忙着与谢司膳来往,见不到我也是情理之中。”
这下轮到谢莹莹笑意僵着了。
庆试茶歇开始张罗着准备的时候,苏渺便提过可以接下这桩安排。
可谁都想在皇后面前表现一下,孙掌事又提议不要与和梁公公交好的谢莹莹针锋相对,她便懒得多惹腥臊自动退出了竞争之列。
于是这筹办的一个多月里,她这与庆试茶歇全然不相干的人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整个御膳房里半闲不闲的透明人。
虽然有气不过,但苏渺乐得自在。
而孙掌事自苏渺进宫起便将她带在身边,熟知她的性子,也怜惜她的身世。
所以在大部分的事情上,孙掌事也就对她这说话总是绵里藏针的毛病,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时生怕苏渺就这么得罪了梁公公,孙掌事轻声咳了咳以示提醒。
苏渺也不笨,自然没有进一步和梁公公交恶。
“自然是有办法,”苏渺笑得温婉得体,一双桃花眼笑起来什么绵里藏针都没了,“梁公公还请不要忧心。”
大概是感觉到了一边有目光冲她扫了过来,苏渺故作恍然看向谢莹莹:“倒是忘了提醒谢司膳,这蛋羹本就易显腥气。若是没了盐与生抽香油调味,更是会与甜味反冲,显得蛋腥味更为突出。”
“不过谢司膳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玄妙呢?”苏渺轻笑,“想来也是因为这阵子忙昏了头吧。”
苏渺说话温吞吞的,笑起来俨然一副与谢莹莹有多交好的模样:“本想提醒谢司膳你的,但一直想着等你忙完了再说,谁知你竟是一直在忙,我便也忘了。”
谢莹莹笑得有点难看:“不碍事,那苏司膳有何高见?别是道理说一堆,东西做不出来。”
苏渺上去牵住了谢莹莹的手:“苏司膳莫慌,在说道理这方面我尚且比不过你。”
眼见着谢莹莹要气得跳起来,苏渺行了一礼就动身出门走向了主膳房。
其他几人跟过去时,苏渺已经起了灶了。
梁公公探头望过去,就见苏渺在锅中下了一把砂糖,然后用最小的火干熬着。
眼见着锅中的糖从清透澄亮逐渐转深,又一点点从琥珀色有了焦糊之态,梁公公不禁担忧道:“这……当真不用去提醒一下?”
“苏渺做事从来不让人插手,”方才御茶房最后跟来的女子开口,“不过别人插手也闹不明白就是了。”
“哎哟,俞司厨,”梁公公回头,“此话怎讲?”
开口的是御膳房司厨俞芮,苏渺的下手,也算苏渺在宫中唯一交好的同龄人。
对于梁公公这看人下菜的模样她早便习惯了,也懒得像苏渺一样给他颜色:“那苏渺她会的就比别人多,还……”
话到嘴边,俞芮又将话咽了回去:“这苏渺手中御膳烹制之法与常人不同之事本就人尽皆知,哪有什么怎么讲?”
梁公公头一次被一个司厨堵回来,心说真是一个狐假虎威。
话音刚落,就听苏渺那处舀起一勺热水激在了熬至深琥珀色的焦糖之上。
一阵水汽在热水入锅的瞬间在御膳房内溅开,顿时满屋子都是甜而不腻的焦糖香气。
苏渺将糖与水重新煮制浓稠,在糖浆从泛着细密小泡,煮成浓稠带光泽的状态后,将糖浆分装在了边上备好的瓷碗当中。
她一边晃动瓷碗将糖浆铺匀,一边对俞芮道:“俞芮,替我取一两酪乳二两牛乳来。”
俞芮很快应声,转身跑向冷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