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沉默。
朱瞻垶一向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这次也是一样。
朱高燧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大侄子今日过来是为了劝说自己,让自己去那个什么澳洲大陆的,因为这才是最合理的。
只要自己走了,那储君的争夺者就少了一个不说最有力,但也是实力相对比较雄厚的争夺者了,等以后再把老二送走,那老大一家子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但朱瞻垶上来就直接否认了,并且还说不管是谁都不会干涉。
朱高燧心下冷笑,但却没有浮现到脸上,甚至连一丝丝的反应都没有露出来。
因为他知道,这其实是真的。
若是他决定不去,老爷子不会牛不喝水强按头地逼着他去,但以后他只能当个闲散王爷了……
不,还不至于到闲散王爷的那地步,以老爷子一直以来的优柔,他可能会将自己安排到不里牙惕或者是奴儿干都司一带,在那里圈一块封地。
这个结果……怎么说呢?
比闲散王爷肯定是要好的,因为哪怕是去不里牙惕或者是奴儿干都司,他依旧是个手握权力的藩王,虽然这份权利谁都不稀罕,但有和没有是两回事。
想到这里,朱高燧还真的有些动摇了。
“三叔,其实您一直以来都误会了。”朱瞻垶靠在椅背上,眯着双眼,语气有些感慨。
“一直以来,我从未想过要流放您和二叔,也从来都没想着把事情做绝,若是真的如此,那北巡的时候我也不必带上您二位。”
“若是我真的有那种想法,那相比带着您二位在将士以及草原藩王面前露脸,那还不如让您二位继续呆在家里。”
“那样的话我一能加固我在草原藩王和草原百姓心中的威望,二来也能尽可能弱化您二位的存在。”
“您想想看,若是不带您,那在这瓦剌已经近乎于平定的情况下,您和二叔还有在将士们露脸的机会吗?若是有,那得等多少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您和二叔也都是而立之年了,还有几个十年可以等?若是等不到的话,您和二叔要么选择在文政上跟我和我爹掰掰手腕,要么就只能……”
“造反!”
说到这里,朱瞻垶终于是睁开了眼睛,但却并没有看向朱高燧,而是看向了凉亭外的天空。
“不是我自大,在您自己看来,即便是您和二叔联手,胜算又有多大呢?”
……
偌大的汉王府后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周围低着头等待召唤的侍女都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了。
良久之后,朱高燧的叹息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
朱高燧又何尝不明白此时此刻他的处境?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承认罢了,总是认为自己还有机会。
文臣一向就不跟他亲近,唯一的倚仗围子手营还早就被老爷子给收回去了,若不是朱瞻垶在北巡的时候带上了他,那他得有两年多没在将士们面前露脸了。
不说别的,打从朱瞻垶起势之后,以前那些逢年过节就会到他府上来拜访的将领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了,只有零星几个当年受过他的恩情的仍然还记着。
没有文臣谋划,没有武将出力,更不得民心,这一场储君位置的争夺战,其实早早在永乐八年的北征中就已经敲定了结果。
“所以呢?”朱高燧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似乎是在映射着他此刻的心情。
“既然不是为了说服我,那你今日来此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