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华社?”迎春细细品味。
惜春忙问道:“澄照律师的《续高僧传》所说,‘穿诸木栾子以为数法,遗诸四众,教其称念。’可是此树?”
“等过了九月,结了子儿,我可要来讨几串。此树又名木栾,结出来的木栾子做念珠最好。”宝铉道。
“木栾美酒,竹林七贤,雅极!”李纨叹道。
一旁的大姐儿似懂非懂的,吵着要木栾。
黛玉笑道:“木栾是没有的。倒是有香栾,就是柚子,一会儿叫雪雁拿一个来与你顽!”
既定了社名,众人便又回到了泠波亭,一一归坐,说起别号来。
“既是栾华社,那这别号定要与草木有关。”宝铉说道。
“我原住在稻香村,且定了稻香老农,再没有抢的。只是你们几个可不能图省事儿!”李纨抢先说道。
“黛玉是主,理应先定。”探春让道。
“那我便是,残荷旧主。”黛玉道。
众人皆道太过悲凉。
黛玉笑说,“这吟诗上头,咱们也不是什么大家,再者,咱们这样的人家也少有‘凄凄惨惨戚戚’的感悟。到时侯,免不了还是要无病呻吟几句。既如此,一个‘残荷旧主’的别号可不是正应了那诗意?”
“亏你想得出这个!”探春道,“我原想着我最喜芭蕉,定要取个差不离的。既你是残荷旧主,那我便是蕉下新客!”
“我爱那文殊兰,那我便是文殊故人了。”宝铉道。
王熙凤忙说:“可别,这‘故人’二字,便让乐我吧!我另赠你‘小友’二字。”
“文殊小友?也成。”宝铉本就不在意这些,原也不过随口一说,“那你又是什么?”
“这就要劳烦诸位文人雅士,替我好好儿想想。我不过粗人一个,也就是年纪大了些,才想着要个‘故人’的别号。若不是珠大嫂子先说了‘老农’,那我必得是和黄华老人、随园老人一道儿了!”
众人失笑,探春佯作不依,扑了上去,“凤丫头果真长了张巧嘴!要我说,很是不必叫‘老人’,既是粗人,便寻座荒山,做‘山人’才好!”
“你送我二字,我也回你二字,就叫榴火山人吧!满院竹风吹酒面,两株榴火发诗愁。石榴寓意好,风风火火的,也合了你的个性。”宝铉道。
“再好不过了!”凤姐喜道。
惜春淡笑道:“我想了半日了,我便是木槵子。”
众人皆说越发没有烟火气儿了。
便只剩迎春。迎春不善诗词,性子又太绵,一时也想不起有什么别号可选的。
宝铉心中叹一声,若是后世,迎春的这般也没什么。只是如今的中国,女子尤为不易。便是自个儿同乾隆、林赫玉三人想改变,那也不会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得了的。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便是帮着迎春脱离了嫁与孙绍祖的命运,也会有张绍祖、李绍祖在等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帮着千挑万选,选个往后不知会不会变心的男人,倒不如教会她自强!
“迎春姑娘倒不如叫百草君。咱们这里头花儿朵儿的,太过阴柔了些。来个百草君,也好帮着残荷旧主,将栾华社撑起来。只是要辛苦百草君了!”宝铉说道。
迎春忙道不辛苦。
这时,刘姥姥领了板儿过来。
“姑娘们姑奶奶们兴致真好!我一个老婆子倒睡了大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