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得了这么个好机会,赖嬷嬷自然要好好儿敲打敲打大观园里头的人了。
“论理这话不该从老奴口中说出来,只是大太太管家向来不及二太太,如今又闹出事儿来,甭管有什么理由,总不过是大观园里头的丫鬟婆子们的错。大太太要做好人,饶了她们去,她们哪里晓得要领这个情啊!总得狠狠发作一会,好让那起子人知道厉害!”
贾母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往日老二媳妇管事,半点事儿都没出过,旁人说起来还要赞一声慈善人!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当不得事儿!”
赖嬷嬷道:“大观园里头有些个丫鬟,眼皮子忒浅,见了好东西便要了去。又有些老婆子,摸了姑娘的银子去赌钱不说,竟是将姑娘们的东西都拿出去当了!”
贾母道:“真有此事?”
赖嬷嬷伸手比了个二,“不敢欺瞒老太太。”
贾母拍桌怒道:“好好好,咱们这样的人家竟也有这样的刁难!姑娘们心软,倒养出了这些个豺狼虎豹来了!赖大家的,今儿你带上些人,去大观园。就说是我发的话儿,不管是谁院子里的、哪个台面上的,个人的屋子统统都要搜一遍!但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几辈子老人的脸面都不必要了,直接发落出去了事!”
赖嬷嬷压阵,带着赖大家的并贾母院子里三个婆子,脚不沾地儿的就往大观园去了。
进门先将守门的婆子拿下了,不叫她们往园子里头报信,更不让她们去告诉邢夫人知晓。
园子里头如今只住了三春并李纨母子,迎春住玉锦楼,探春在秋爽斋,惜春则是蓼风轩,李纨贾兰住的是稻香村。
赖嬷嬷寻思着,这事儿不能由李纨那儿查起,到底还有贾兰这位小爷在,即便不得老太太喜欢,怎么着也是个男丁,自己是万万惹不起的。
又有惜春,年纪虽小,细论起来却是客人,先查了惜春,指不定明儿宁府就该找上门来了。
探春是二房的姑娘,自幼养在王夫人身边,又素性泼辣,不是个好相与的,叫她知道先查了秋爽斋,当场就能闹起来!
如此,便只剩二小姐迎春,素有“二木头”的诨名儿,她奶娘又是个不规矩的。由玉锦楼查起,主子不会多事,又能揪出个奴大欺主的婆子来。再去查别的院子,可不是出师有名了?
赖嬷嬷定了地儿,一行人便直奔着玉锦楼而来。
只是赖嬷嬷不知道,自邢夫人当家以来,听了王熙凤的劝,每日除了往贾母处晨昏定省,各人的院子里都要走过一遍。邢夫人也乐意,她叫王夫人压了这么些年,如今每日巡视一番,各处去摆一摆当家太太的谱,可算是称了她的心了!
昨晚贾母发话,免了今晨的问安,邢夫人索性一早就来到了大观园。各处一一看过,这才来到迎春这儿略坐一坐,说会子话。
赖嬷嬷带人进来时,邢夫人正拉着迎春的手,说起她奶娘的事儿。
迎春也跟着王熙凤学了有些日子了,往日胆小怕事的性子早已被拧了过来,平日里也帮着邢夫人管些事儿。
迎春奶娘的事儿,邢夫人也有所耳闻,只不过等着迎春自个儿出手解决。如今等了有些日子了,那个奶娘犯下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却不见迎春有所动作。邢夫人担心迎春叫人蒙蔽了,这才问起此事。
迎春刚说了两句,赖嬷嬷便进来了,只得止了话头,跟着邢夫人站起身来。
“哟,什么风把赖嬷嬷吹来了?冬柘、司棋,去给赖嬷嬷搬张杌子来。”邢夫人笑道,“赖嬷嬷年纪也大了,巴巴儿的从她家里赶到园子里,老长一段路呢,快让赖嬷嬷歇歇腿脚!”
赖嬷嬷红了脸,到底坐下了,将贾母吩咐的话一一说了。
邢夫人回头看了眼迎春,笑道:“这儿是玉锦楼,你同迎春说去,我是不管了。免得回头又有人编派我。。。。。。这回也该说我管太多了!”
迎春道:“既是老太太吩咐,咱们便不得不听从。”
略想了会儿,道:“若是乱糟糟的查检起来,到底不好看。我便给你们说个章程如何?”
“你说,她们哪里敢不听。”邢夫人抢先道。
“这玉锦楼里头的丫鬟婆子都是有数的,寻人拿了名册,叫到院子里头站好了。按着名册,叫到哪个,自个儿算一个、我这儿出个绣橘、赖嬷嬷指个婆子,三人一块进屋看去。不会短了谁的东西,也不会多了什么东西!”
赖嬷嬷只得应下,因心系着迎春奶娘之事,便道:“老奴想着,这该从婆子们查起,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