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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人与妖怪的缘分，如果不能够互相理解，或许会中道而绝。但他们之间，似乎总能触摸到对方的伤口。伸出手去，指尖就能抵心脏。

叶修伸出手，摸了摸唇角。一点月光落在那里，无端熨得嫣色发烫。

那就不妨再乖一点，再靠近一点。叶修心想，就算周泽楷走过的岁月或许比自己长得多，那也没什么，他还是可以宠他嘛。

他从窗口探出头，喊了一声：&ldo;小周。&rdo;

妖怪背对着他，坐在月光底下，一动不动。

&ldo;你应当看得出来，我不是试探你，也没有开不适当的玩笑。&rdo;叶修说，&ldo;我今天的话是真心的。&rdo;

周泽楷没出声。但那个背影好像更气了。如果他的耳朵弹出来，此刻肯定绷得笔直。简直怒气腾腾。

叶修咳了一声，放缓了语调。他并不习惯将感情吐露，这是长年幽居山中的缘故，也有本身性格的原因。但此刻，语句仿佛自然地编织起来，浮现在脑海中。

&ldo;这不是自我奉献，也不是什么自以为是的牺牲。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也没有余力拯救世界。&rdo;叶修慢慢地说，&ldo;我只是一个凡人，作为人类长大，拥有的只是普通的人类的情感。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rdo;

&ldo;小周，我只是无法看见你痛苦，却无动于衷。&rdo;他望着那个背影，声音很轻，仿佛为了不惊动夜色，&ldo;我只是……&rdo;

&ldo;无法看着你消失。&rdo;

星子落了下来，在庭院中跌成一地银屑。

&ldo;即使这座山死去，我也希望你能走下去。&rdo;叶修趴在窗台上，像讲一个睡前故事那样，声音温和，&ldo;我遇见一颗星辰，他照亮过我；即使月亮陨落，我也希望他会继续明亮下去。人类的感情，本就是这么不可理喻。&rdo;

&ldo;在我小时候，被带进这座山，对于未来也曾经感到惶惑。后来我变得无所畏惧，那也是因为无可失去。但现在，如果我最终为了这座山的存续而交换出自己，那已经不是毫无意义。因为在这座山林中，我已经拥有你。&rdo;

叶修在微笑。他温柔地看进周泽楷的眼睛。

&ldo;能够明白吗，小周？当我说我允许，我的意思是，你拥有我，而我也拥有你。&rdo;

第十八章

&ldo;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走下去，一直明亮下去。&rdo;

&ldo;听听我的愿望吧，妖怪先生。&rdo;

在时间洪流中，也聆听过类似话语。

‐‐听听我的愿望吧，山神大人。

&ldo;……我也有愿望。&rdo;周泽楷听见自己说。

我愿你天生自由，愿你岁岁长久。愿山河皆属你，时间亦俯首。愿你无所不往，无可畏惧。愿你照我一世，光焰不熄。

但如何能没有私心。

既想放你走脱囚笼，又渴望与你缘结深绊，永无断绝。愿你明光如日月，又妄想禁锢天空，独占昼夜。最高尚的爱恋与最暗昧的欲望交织蔓生，人类的情感警示克制而神怪的本能催促吞噬。

他曾经纯粹如原石，纹路天然，灵识懵懂。沉默俯视人间，百年如一瞬。尘世于他毫无挂碍，便无所羁绊，无从束缚。

直到遇见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