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荆无命。&rdo;阿飞喊了他一声,战战兢兢的小声道:&ldo;走不走?&rdo;
&ldo;唔?&rdo;荆无命的脑子已经糊成了一团浆糊,努力想了能有半刻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迟缓的从怀里掏出三个钱袋丢在桌上。
阿飞顶着一张大红脸,拿起其中一个牙色钱袋。
这个钱袋针脚密实,前后两面绣着花鸟纹。嫩粉的花,翠绿的叶,鸟儿的羽翎斑斓,眼睛灵动,尖嘴细腿皆是清晰可见。绣工精细而柔美,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他打了开,钱袋里装了半袋子的金瓜子。
阿飞丢下这个钱袋,又拿起一个白底绣竹纹,这是半袋子指甲盖大小的银珠子,每一粒都是等同大小。
最后,阿飞拿起黑底,用金线绣了字的钱袋。钱袋里放着厚厚一叠折好的纸,是金票和银票,商号印鉴不同,数额也不同。最小面额的是五十银,最大面额却有五千金。
&ldo;……&rdo;阿飞怔楞着数了几遍,有些怀疑人生。
树荫下放着一只窄榻,路小佳穿着轻薄的衣衫,长发散乱,侧着身子躺在上面打盹。怀中还搂着一只胖乎乎肉墩墩的小狗。
榻边放着一只小几,一只圆凳。白景烁把托盘放在小几上,坐在圆凳垂眼看着路小佳。
路小佳眼也不睁,抱着尚且没有臂长的雪团子盘膝坐了起来,被挪动的小狗不满的哼唧了几声,把脑袋塞到他的衣襟里。
白景烁把托盘里的白玉小碗拿了起来,挖了一勺带着果仁果粒的冰酪喂到路小佳嘴边。
路小佳耷拉着肩膀,懒洋洋的张开嘴,含住勺子。
又喂了几口,白景烁放下碗,掏出帕子,轻轻的给路小佳擦了擦嘴。
路小佳一直闭着眼睛,毫不反抗。手中揉着怀里的肉团子,似乎还嗤笑了一声。
白景烁放下帕子,又拿起碗,继续喂他。他脸上带着笑,眼中莹莹发亮。手上动作不急不慢,等路小佳咽下一口,才喂下口。
莫名的,有种既温馨又甜腻的味道荡漾在整个院子里。
站在屋顶的阿飞后颈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扭脸看向立在自己身边的荆无命。
荆无命很平静,面皮都不动一下。直愣愣的杵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量着路小佳。一触既离,并不曾凝着不放。
不过几个月没见而已,路小佳的气色却好了好多。虽然不至于胖上几圈,脸却似白了几分,白里透红,油润光泽。一身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敛了起来。如入鞘之剑,锋芒全收。
道德经有云:刚者易折。惟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天下柔弱者莫如水,然上善若水。
荆无命像是想到了什么,站在那就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缓的入了定。
&ldo;……&rdo;阿飞错愕的看着他身上的气势一节一节的矮下去,直到竟似再无分毫。
吃完了冰酪,路小佳抱着小狗又躺了下去,还用手摸了摸雪团子的毛绒顺滑的后背。
白景烁慢悠悠的端着放了空碗的托盘走向灶房,中途还有空向阿飞曲腰颔首示意。
荆无命再次睁开了眼,刹那间如利剑出鞘,一剑光寒十九州。
路小佳被惊动了,抱着小狗从榻上跳了起来,手上一个没注意就勒紧了三分,无辜被牵连到的小狗尖声哀叫了起来。
阿飞面无表情的坐在桌边,手里捧着碗,大口大口吃着冰酪。
荆无命手里捏着勺子,就着路小佳神情恍惚的脸,满意的挖着放在桌面上的碗里的冰酪吃。
路小佳的头发已经束好,却仍然有些乱。因为他刚才莫名其妙的被荆无命削了一顿,身上倒是没受伤,头发却被削断了好几缕,半长不短的碎发散在额头脸颊处,居然还挺好看的。
白景烁重新给胖乎乎的小狗包扎了左后腿,把它放到了铺着软垫的篮子里,净了手,坐到了路小佳身边,笑吟吟的望着已经吃完了一碗冰酪的阿飞,柔声问道:&ldo;前辈还要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