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冬日末尾,夜晚清风阵阵,宁岁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谢屹忱。
他穿的还是白天送他去关口的灰色连帽卫衣,很是松垮地套在身上,他单肩背着包,侧脸的线条锋利清晰,高大挺拔,散漫地倚在路灯下。
宁岁只拿了手机就匆匆下楼。她从大门出来的时候谢屹忱恰好转过头,视线对上,他大步迎了过来。
宁岁脚下加快步伐,两人在榕树下碰上,她捏了捏外套衣角,轻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刚刚睡醒,嗓音还有点闷。
谢屹忱低头凝视她柔软下垂的睫毛,说:“晚上没我什么事儿,待那儿也无聊。”
“啊。”宁岁盯着他胸口处发呆,小声,“可不是计划要两天的吗?”
谢屹忱抬手,替她细致拢了拢敞开的外套领口,片刻,散漫拖长音调:“这不是,有颗小椰子说想我了?”
“……”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宁岁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度回溯,握紧指尖。
视野里有轻微的雾气,她下意识就把脸颊往下埋,想藏进围巾里,却被他蓦地扣住下巴,将脸抬了起来。
宁岁没哭,只不过一双眼睛在路灯下浮着很浅的水意,似粼粼波光。
“怎么了?”谢屹忱喉结动了动,放低声音。
宁岁睫毛颤了下,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恳求道:“抱抱。”
谢屹忱眸光漆黑,什么也没有问,径直张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
他的胸膛坚实宽阔,让宁岁顷刻就感觉到极为浓重的安全感。
她的侧脸紧贴在谢屹忱胸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顿一顿的有力心跳声。
宁岁喉头涩了涩,低低喊道:“谢屹忱。”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哑:“嗯?”
“我妈知道我们的事了。”
“……我送我弟弟出去上课,没想到她看了我的手机,还有我们的聊天记录。我下午就跟她在外面大吵了一架。”
谢屹忱眼睫微动,双臂揽紧,右手掌心护在她脑袋上。
宁岁其实特别喜欢他这样抱她,侧脸在他怀里轻蹭了蹭,紧接着又想到下午她在地铁站和夏芳卉吵架的情形。
那样尖锐地将所有粉饰都撕裂。
夏芳卉从来都是这样,想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也从来不顾她的隐私。真的让人觉得透不过来气。
宁岁嗓音轻微地发哽,心里沉甸甸的,抱他的腰更紧,重复道:“对不起,让她看到我们那些聊天记录了。”
“她说她不会说出去的,但我还是……”
很自责。
更害怕他会因此而觉得不开心。
宁岁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反应,也许后悔告诉她那些事,又或者是觉得她给他带来了麻烦。
宁岁像个木桩一样紧巴巴地贴着他,也不敢抬头,直到头顶落下温热的呼吸声,谢屹忱胸膛轻微起伏,温沉低喃的低音落在她耳畔:“晚上一直在为这件事难过?”
宁岁怔了下。
她睁大眼,雾气却快速凝聚,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温柔,却不知该怎么回应。
谢屹忱捏了捏她颊边的软肉,又问:“是觉得没保护好我?”
保护。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莫名显得亲昵了几分。
宁岁心里跳了跳,委屈劲儿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