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打着用硕王来要挟卫国,不费一兵一卒来拿下十座城池的念头算是落空了。睍莼璩晓硕王卫穆凌竟然在押往祁国都城的途中逃跑了。
看着身后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天色越发阴暗的天空,一个祁国士兵映着头皮打马上前问道:“将军,我们的人马已经寻了一天了,天色以晚,山上怕是有野兽出没,不如先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在上山去寻吧。”
“算了,都原地扎营休息,不用再找了。”那将军果断的挥挥手,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被黑暗笼罩的山川,脸色沉着得可怕,这算什么,煮熟的鸭子飞了?哼,就算是飞了又如何,上面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卫穆凌活着回卫国,只不过不敢巧,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给溜走了。只要进了这山,怕是怎么也活不了命吧。祁国与卫国早晚是要撕破脸的,早一些也好,省的费心思,直接真刀真枪的干上才顺自己的意。
此时的卫穆凌险象环生,一天下来他已是饥渴交加,力不从心了。在被祁国人抓来后虽不至于受尽凌辱虐待却也是从未吃过一顿饱饭,加上昨晚疲命奔袭了一夜早已在这茫茫大山中迷了路。身上的衣物早已被荆棘挂成布条,混着干枯的血痂黏在身上,脚底早已是像血染过一样,疼痛难忍。
如今天已经全黑了,隐隐还能听见从林中传来野兽的声音,卫穆凌咬咬牙,在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青果子,狠狠咬了一口。一手挥着短剑继续向前走着。突然卫穆凌心中一突,不远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醒目。那是,不好,他连忙提起真气,一声低喝,借力一跃,双脚踩着树干正要跳的树上,却见一道黑影闪电般的向他扑来,他身子一侧,在半空中险险地翻了个跟斗,一只手死死地钩住了一根树枝。整个身子掉在了半空中不停地晃动着,他低头看看脚下,瞳孔猛地一缩。
一头豹子正在他脚下来回走动,不时的嘶吼一声,似乎很不满意它看上的猎物在它手中溜走。卫穆凌看着自己的右臂不停地流着血,该死的,竟然被这畜牲伤了。那豹子似乎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越发兴奋起来。卫穆凌管用右手,左臂的力气不如右手,长时间用左手抓着树枝吊着身子,越显吃力了。
他再次用力蹬了蹬腿,忍着痛使出右臂将短剑狠狠扎进树干。左手往前一挪,成了。他迅速地窜到树上,寻了一个落脚点,看了看再次裂开的伤口,钻心的痛让他紧皱着眉头,撕下一片衣角,用牙齿帮着忙,算是包扎了。
那豹子绕着树瞎转悠了半天,方才郁闷的无功而返。看到豹子离去,卫穆凌才松了口气。只是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月上眉梢,幽幽的月光撒进这层层密林中,黑夜如一头巨大的猛兽将这点点的月光竟也吞得一点不剩。疲惫的卫穆凌沉沉的倚着树干睡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
一身血污,破碎的衣服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一头长发一摞一摞的结着条,凌乱的披在结实的肩上。右手上的血迹早已是暗黑色。一双眼睛有些发青,充满了疲倦,干涸的薄唇干燥的裂开了一道道缝。原本不离手的短剑也已是别再腰间。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他终于走出了大山,不用再日日在山中奔走,找野果充饥,与野兽相斗。踏着脚下坚实的土地,他不由欣慰的笑了。
天边的晚霞也格外的绚烂,透着云层洒下金黄的光芒,祥和的照在这片土地上。他的影子也被拉的长长的,在余晖中与他相随,好一副人在天涯的画卷。突然,黑色的影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印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壮士,壮士……”一个年轻的男人推了推倒在地上的人,自语道:“似乎是遇到野兽了,伤的这般重。”说罢,他取下背上的弓箭,背起躺在地上的男人。沿着这条路在余晖中一直走到黑暗。
“阿娘,我回来了。”那年轻男子颠了颠背上的人,停在一处简单的院子里。放下手中的野兔,“阿娘,我在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壮士昏到在路上,他好像被山里的野兽伤到了。”
“还不快背进屋里。”一个梳着髻,攒着一个木簪子的中年妇人忙放下手中的活,用围裙擦了擦手,看那血迹斑斑的衣服,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心,“我去烧开水,阿猛,去把你的衣服拿过来。”
“诶。”叫阿猛的年轻男子应道,“阿娘你快些。”
阿猛将背上的男人小心的放在自己的床上,又打来一盆清水,替他洗净了脸,刮去了胡子。只见一个坚毅的脸庞上浓眉紧缩,高挺的鼻梁,苍白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干裂的唇瓣渗着丝丝血迹。好俊的男人。
“阿猛,水来了。”妇人长得慈眉善目,穿着粗布麻衣,腰间围着一个洗的发白的围裙。淳朴的气质扑面而来,一副地道的农家妇人模样。
“这是……”
阿猛见到她一副吃惊的模样,提醒道:“阿娘,这位壮士就是我方才所救之人啊。”
“好好。”妇人将水放在一旁的木制矮椅上,而一边的阿猛则泛起难来了:“阿娘,他伤的实在太重了,身上的衣服都和伤口一起结痂了。要是换下来,就得撕开这些伤口。”
妇人皱了皱眉:“阿猛,你去取剪刀来,将衣服都剪了,结痂的伤口再撕开,上点草药,或许会留下疤痕,总比这样好许多。”
“可是阿娘,他这怎么弄啊,伤口这么多。”善良的阿猛实在是不忍心。
“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一个晚上,妇人剪着本就残破的衣服,阿猛撕着和衣服黏在一起的伤口,不多时,就是鲜血直流,换了一盆有一盆的水,看着床上的男人无意识的发出痛哼。阿猛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动作索性利落起来,额上的汗珠也不知什么时候细密起来汇成一条直线,滴答地落在那男人的身上。
第二日一早,当阿猛坐着矮凳,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时候,一道目光正在打量着他。卫穆凌此时换上了干净的粗布衣裳,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虽然难免还有些疼痛,倒也是神清气爽。
“啊,你醒了。”阿猛一睁开眼便对上了卫穆凌感激的目光,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冲外面兴奋地叫道:“阿娘,他醒了。”
“我叫阿猛,壮士怎么称呼?”
“阿凌。”卫穆凌看这男子憨厚的摸样不禁好感大增:“是你救了我?”
“嘿嘿,我昨天下山,正好看见你倒在路上了,就把你背回家了。”阿猛看到自己救了一个人不禁喜滋滋的。
“谢谢。”
“哦,对了,阿凌,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完如一阵旋风似的跑出去拿来两张大饼。
“这是我前些日子去镇上换来的,阿娘都舍不得让我吃呢。”阿猛大手递给卫穆凌,“快吃吧,不够还有。”
卫穆凌在此处修养了几日,恢复了元气,便准备和阿猛母子告辞,却不料蒙面几个黑衣人从屋外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