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墨可以断定,沈临书在星华市的计划一定是很早就布置起来的,因为白荷的存在时间很长。他在这里的计划远比他把白轻墨接来梦园的时间还要长久。如此漫长的布局,他就这样放弃了吗?
仔细想想,沈临书除了对她的功课严格,对其他的好像都可以听从她的想法。白轻墨心里发酸,喷涌而出的情绪卡在喉咙,难以平静。
“白小姐?”姚刚见白轻墨愣神,叫了一声。
白轻墨眨了眨眼睛,将心绪抛诸脑后,问:“你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吗?”
姚刚皱着眉说:“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赤水界的人,只是这些人怎么出现在这里呢?白小姐,您和他们有过节?”
“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白轻墨苦笑着说:“对了,你知道董铭锋在哪吗?”
“您是来找他的?”姚刚愣了一会说:“他今天不在这。”
“不在?”白轻墨有点意外,然后说:“不在的话,有办法出去吗?”
“有。”
姚刚显然在这个赌场里待了很久,对这里的路线用“轻车熟路”四个字形容丝毫不过。两人离开新鑫城后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交换双方现有的线索。
他们来到姚刚家小区的楼上天台,就是白轻墨和姚小玉现在住的地方。
此时天空月色迷蒙,星辰昏暗。这一路上,姚刚都在试图看清这位白小姐心里在想什么,他认识这张脸却不认识这个人。
姚刚比白轻墨想象中更加健谈,她有时觉得,姚刚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尊菩萨,就是可以普渡众生的那种。这眼神里带着崇敬、期盼还有一种莫名的欣喜。
白轻墨不知道在她来之前荀风是怎么和他沟通的,但在姚刚的讲述中,她终于得知自己来到梨花村以及星华市要做的事是什么。
姚刚是土生土长的梨花村人,家里父亲早逝,由母亲一人将他抚养长大。据说他的母亲余夕君女士原也是星华市富裕人家的女儿,不知什么缘由下嫁到梨花村的。在这个家里,除了这位颇有传奇色彩的母亲,姚刚还有一个姐姐,名唤姚谣。
虽然是在乡下农村,但余夕君是个见过世面的女子。姚刚父亲去世之后家里清贫,却也没有因此断了两个孩子的学业。只可惜,姚刚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高中毕业后同他父亲一样进厂打工。但姚谣学业很好,不仅考上了大学,还考进了省外一所名校。
那几天,可以说是自父亲死后,姚家三人最快乐的日子。姚谣去学校报到之前,余夕君为她准备了许多东西,甚至花了很多钱为她买了一部还算不错的手机。余夕君去过大城市,知道城市里的人和他们在村里生活方式不同,因此对姚谣格外大方,她不想女儿在外面被人看不起。
姚谣也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没有辜负母亲期待,在学校第一年就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第二年她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主动开始了兼职生涯。为怕母亲担心她受委屈,她还特意在电话里说:“我有好多同学都去做兼职,这个算是社会实践的一部分。妈,你和弟弟放心,我过的很好的。”
也是因为这句话,余夕君和当时的姚刚都没有对姚谣的兼职过多询问。
一直到八年前,大约是在新年前夕。那时候姚刚已经成家,他的妻子因为怀孕不久,身体不适故而晚回家了几天。姚谣也因为学校课题,不能尽早赶回家过年。余夕君一个人在家里忙活了一天,正要睡下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迷迷糊糊地起床开门,院子外站着的竟是原本不能赶回家过年的大女儿姚谣。
姚刚不知道那天晚上家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等他接到母亲电话时,自己的姐姐已经去世了,家里还多了一个小女孩。
“白荷竟然那么早就出现在了你家?”白轻墨意外地问。
“是。”姚刚说:“我和我妈都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来历。我妈说,她见到姐的时候姐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嘴里只重复一句话,就是照顾好这个孩子。说完,就断气了。”
“后来呢?”
“姐死后,我妈特别伤心大病了一场。至于姐姐留下的那个孩子也一直身体不好。她们一起在医院住了几天,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后来我妈的病还没全好为了省下钱救孩子,她自己强行出了院。但是那个孩子病的太重了,我们家根本负担不起,迫于无奈,到最后也只能把她接回家,想着能活几天就算几天吧。”
“白荷得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医生检查说身体各项机能都很弱,但要是说具体是什么可能要去省里更大的医院。当时给她开的药也都是维持身体机能的。要说手术什么的,根本不敢做,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医生是这么和我们讲的。”
“后来你就遇到了荀先生?”
“也没有,更晚一点吧。”姚刚回忆着:“小女孩接回家之后,我和我妈都以为她活不长了,所以想她临终前也能过的舒服一点。所以我妈去山里给她摘了不少野味吃。我也去城里买了很多新鲜玩意。只是这小姑娘一直迷迷糊糊的,我和我妈喂给她的东西,她怕是也尝不到什么滋味。虽然情况不好,可奇怪的是她一直是这样迷迷糊糊的也不断气,就这么吊着,一直过了一个月。”
“那时候我老婆催我回家,我看家里情况也算稳定,就安抚了我妈往市里去。我妈见小女孩虽然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还能坚持,也就没拦我。可是我知道,我妈心里还在惦记我姐是怎么死的,小女孩到底是从哪来的。于是我回家后,除了照顾我媳妇,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查姐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给她大学同学和老师都打了电话。他们竟然都以为我姐早就回家了,然后我就问他们,我姐兼职的工作在哪。”
“在哪里?”
“他们说,我姐是在一家福利院当小时工,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