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荀风在这个时候又喝了一杯水,他说:“我曾经伪装过西部联盟的人给紫竹饭店施压,让他们不要将人卖掉,谁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只觉得天高皇帝远,更不愿意再被风雷西部联盟指挥。我越是施压,他们越是想把人处置了,再彻底和风雷西部联盟断联系。所以……”
荀风说完这一长串话又想喝水,白轻墨按住了他的杯子。
见状,荀风清了清嗓子说:“紫竹饭店的三小姐花照水最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我……我设计让她看见老板,她果然……很喜欢。前不久,已经把人接出地牢,在自己家里照顾了。应,应该也不会让人把老板卖到南乡……“
听完这番话,白轻墨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只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被一道雷劈中,从灵魂到身体,都麻了。
荀风见此,连忙说:“不过你放心,放心。老板被她接走后,我天天去看他,那花小姐也知道老板的病情,所以并没有为难老板。他们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花,花小姐还找了名医来为老板治病,每天都做康复训练……“
“你说的出格的事,是指……多出格的事?”白轻墨眨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问。
荀风闭上嘴,眼睛盯着桌上的杯子,还想喝水。
“师兄。”白轻墨说:“你把我的沈临书弄脏了……”
荀风欲哭无泪,他想过事后老板一定不会放过他,但那也是事后的事,距离现在还早。而且老板的惩罚无非就是那些,他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白轻墨竟然从星华市跑来了蜀昌,还来的这么早,偏偏是跟给老板治病的医生一起来的。这让他是想瞒也瞒不住。
荀风想辩解什么,嘴巴张了又合,真的是无从说起。
倒是白轻墨说:“我现在能见到他吗?”
“能。”荀风抬头,肯定地说。
夜里,白轻墨把姚小玉交给韩情照顾,她跟着荀风离开民宿。韩情在发现白轻墨和这个男人举止并不如何亲密之后也悄悄放下了心,任由他们俩人独自离开。
紫竹饭店的主人的确财大气粗,将他们的家称之为庄园也不为过,安保级别更是用的最高规格。好在荀风已经来过多次,对里面轻车熟路,而白轻墨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身手同样干净,这才让俩人顺利地来到紫竹饭店三小姐所在的那栋楼,潇湘馆。
大概是此间的主人非常喜欢《红楼梦》,所以不仅将三女儿的名字取做《红楼梦》中对林黛玉的形容词。还将三女儿所住的房间取做《红楼梦》中林黛玉所住的院子的名字。
只可惜,林黛玉是做不出在自己房间里养男人这种事的,但这位紫竹饭店的三小姐可非常乐意去做这样的事。
潇湘馆外面的监控非常多,白轻墨和荀风只得趁夜伪装成佣人进去,好在里面并没有太过严密的安保设施。
荀风在前面带路,直径走到主卧才停下脚步,他挠了挠头说:“那花三小姐非常喜欢老板,睡觉的时候,也……也想……”
白轻墨偏头对他翻了个白眼,推门而进。
此时并非午夜,也没到睡觉的时候。整栋楼的佣人都在忙碌着,也是因为进出的人多,荀风和白轻墨才能很好的混进来。如果真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俩人进出反而会引起注意。
彼时,沈临书正闭目养神地坐在轮椅上。房间的浴室里,是哗哗的水声。白轻墨推门而进的刹那,他倏尔睁开眼睛,眼底是一片警觉。但他能做的动作,也只有这些。
这个时间段是不会有人这么没规矩地来打扰花三小姐的,那来人只能是来找他的,而从脚步声和推门的动静判断,也不是荀风。
这是个套间,白轻墨从正门进来,穿过客厅,路过充满水声的卫生间最后停在卧室门口,她终于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和她几个月来,梦里的某道影子,逐渐重叠。
她无法形容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有欣喜,有难过还带着一点酸楚和委屈。她就站在那,默默地看着。泪水从眼角滑落,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加重许多。
沈临书有些好奇身后的人,他努力尝试,控制自己的脑袋转过去,可身体和精神似乎分离了,他什么也做不到。如果强行动起来,只怕自己会从轮椅上摔下去,惊动正在卫生间里洗澡的那个人。
很快,白轻墨重新整理好情绪,她擦干了眼泪,又理了理头发。脚步轻快地,向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沈临书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对他没有恶意,心中的警惕渐渐放下一些。但他想不出谁会来这里,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荀风亲自带来的。
他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女孩的样子,一向平和的心境开始凌乱起来。此时此刻,如果真有一个他最怕见到的人,那必然是白轻墨无疑了。
而老天偏偏不如他的意,来人走到他的身后,俯身用一只胳膊搂住了他的腰,另一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用手在他的下巴和喉结处轻轻抚摸着说:“沈老师,别来无恙。”
说完,白轻墨伸手往下,拨开男人的领子往里面看。那里,空空如也。装着平安符的藏青色小布包已经不见了。
沈临书做不出任何动作,但白轻墨已经能感觉到他紊乱的心跳,看见他眼睛里的慌张。
难得,梦园之主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白轻墨松开手,转了一圈来到他的面前。
沈临书原本在看着她,后来又有一些不敢看她,低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轻墨便蹲下来,抬起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
没什么行动能力的人,真的很好摆弄。
从前这人在岐梧不可一世,生杀予夺。如今这副模样,也算是因果循环了。
沈临书从来都不是逃避问题的人,他从最初的慌乱里渐渐平静,看向白轻墨的目光也慢慢温柔了很多,就像以往在岐梧时的那样。
不管何时何地,不管现在的他是何种境遇。白轻墨能完好如初,平安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