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想也没想地就点了头。
燕秋言哼了一声,她说:“红牌楼幕后老板,贺鸿的家。”
“额……”柳四愣了一会。
“早就跟闻舍说过,这红牌楼不是什么好东西。偏他慈悲心肠不想把事情做绝,连累我也被逼至此。”
“那村子能和红牌楼扯上联系?”问话的是沈临书,他声音亦如往常,平稳又安定。
燕秋言将小瓶子放在桌上,手指一弹便将瓶子送到了沈临书面前,她道:“那天之后我发现自己出了问题,便想尽快离开。但我每次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心里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并不想走。”
直到有一天,小女孩忽然说:“姐姐,你呆这里难道真的不开心吗?”
燕秋言不知道小女孩为什么这样问。她能看见水洼的倒影中自己明明还是一张笑脸。
小女孩说:“姐姐,你都长白头发了。妈妈以前说过,人发愁的时候就会长白头发。”
原来,是燕秋言当初买的染发剂有些褪色,让她的头发隐隐发黄,还有些花白之色。她呆呆地望着水面中的自己,忽然问:“小妹妹,你开心吗?”
小女孩将满手的泥往身上抹了抹,她说:“我开心呀,无论我把自己搞得多脏,妈妈都不会再骂我了,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确实好脏……燕秋言心里这样想着。恍然之间,她意识到了一个最初的,又被她渐渐遗忘的问题。这里的人不需要劳作,那他们每天是怎么维持生活的呢?
家里的生活物资,米粮蔬菜是从哪里来的?被她们弄得狼藉的院子又是谁打扫的?她站起身茫然地看向村子,村子有奔跑追逐的小孩,嬉戏打闹的妇女,喝酒聊天的男人,唯独没有为了生活而劳作的人。
她想起每天可口的食物,安稳的睡眠。她明明已经有许多年都没睡过好觉了,怎么到了这里就能日日好眠呢?
燕秋言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本领,也有这份本领带来的骄傲。起先发现这座村子有异常的时候,她并未在意,她觉得当今世界能伤到她的人屈指可数,便也无所谓对方的小把戏,有些艺高人胆大的意味。可时间久了,她发现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招式,并且她这只青蛙还真有点上当了。
这个时候,她就不会再任由对方的胡作非为。
这晚临睡之前,她用家里的布料做了一只小人偶,并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颗琥珀色的晶体。这还是当初沈临书交易给她的东西,是活人死后的骨骼炼化成的宝石,这对燕秋言而言有非同一般的作用。她将这枚晶体塞进了人偶里,并把他放在了床头。
第二天醒来时,她拿起人偶感受着上面的波动。
她恍惚看见夜里有很多人进过这个房间,他们有人在打扫屋子,有人在整理蔬果,还有人在摆弄自己,量体,抽血,还检查过瞳孔,指甲,脉搏,心肺,几乎是一场全面的体检。
此时的燕秋言终于正视起了这座村子,毕竟她从未像昨夜那样任人摆布过。
她开始调查起村子里不正常的一切,包括自己不愿意离开的原因以及睡眠很深的理由。只是她的运气不太好,燕秋言的人偶在村子里出现的第二天就有人把她的身份认了出来。她这个魔术师的名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她的魔术虽然可以保证质量,但是三年才演一次难免有些不太敬业。
只是自己还是被认了出来。
讲到这,她又看向沈临书,颇为无奈地说:”沈老板知道我为何会被认出来吗?”
沈临书不知这话如何就到了自己身上,他道:“燕小姐的形象确实鲜明,难道又是你的染发剂掉色了?”
燕秋言翻了个白眼,她说:“你记不记得去年八九月的时候,你叫我去岐梧,在一个什么游乐场里表演魔术?”
沈临书心里“咯噔”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他知道白偶夫人想出来逛,早早就来了岐梧周围。又赶上白轻墨失恋,就想着白偶夫人的表演一定很精彩,便想借着魔术哄哄女孩,没想到那场魔术他们错过了,却成为了白偶夫人被人认出来的关键。
燕秋言道:“那个时候,那家人全家去岐梧旅游,刚好就在游乐场看到了我的表演。之后他们辗转各地,最后来到了快乐村。他们认不出我本人,但是认出了我放在村子里的人偶。我是白偶夫人的事,一下子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村子里人吵着让我给他们表演,我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演给他们看。没想到……”
“没想到,那村子的主人和红牌楼是一家的?”沈临书隐隐猜到了什么。
“是啊。”燕秋言颇为无奈,她说:“这些年,我在G国边境风生水起,多少人想知道我的底细都无可奈何。或许白偶夫人在世人眼里不过是个神秘一点的魔术师。但是在边境这一带,我是个有神秘背景,要什么有什么的手眼通天的人物。他们或许不知道我究竟是和哪方势力有关系,但他们一定可以肯定我的背后是有人在支持的。”
“所以红牌楼开始调查你了?”
“对方当天晚上就有了行动,但当时的我一无所知。第二天,我通过人偶知道他们在晚上给我注射了一种药剂。虽然我对世界上大多数的药物免疫,但这个举动让我明白,我不能再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