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书并未搭话,白轻墨继续说:“叶柠月极度害怕洛老师,却对于我能救她这件事抱有期待。这说明有人和她讲,洛老师虽然凶狠,但还有回旋余地。而我,想知道时眠身上所发生之事的线索。来到这在与叶柠月交谈的时候也一定会发现,只要我承诺救她出去,她就会告诉我线索。但由于叶柠月同样知道通缉犯的线索,若我执意放她离开,这会陷梦园于尴尬的境地。沈临书,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分析的不错。”沈临书道:“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最好的结果是,你告诉我所知道的一切,这样我不会答应叶柠月交换什么就能知道我想知道的。而你也不会损失什么。”白轻墨说:“但你现在不想这么做。”
“不想。”沈临书重复了一句。
白轻墨道:“这说明两件事。第一,就算我答应和叶柠月交换,你也有把握把人重新抓回来。但是我一旦答应了,你必然又会说这次考试不合格什么的,平白给你一个欺负我的把柄,所以我一定不能答应她。第二,时眠的事你有把握解决,如果这件事是你不可控的,那我也会变的不可控。这样的话,你不会有心情来为难我。”说到这,她坐回沙发上,甚至往沈临书的身边凑的更近几分,她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你的恶趣味不减反增啊。你想让我找一个两全法,可是我这一次不想听你的。”
“你已经知道这个两全法是什么了?”沈临书眸光含笑,问道。
“洛老师是怎么知道的线索,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知道。”白轻墨道:“但她是个人,和我也没有那么大的仇怨。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沈临书,你站在黑暗里就想把别人也拉进黑暗,多少有些……”
她的话未能说下去,就见沈临书站起身,他道:“既然你不想脏自己的手,那我可以帮你。”
“沈临书。”白轻墨叫道:“她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何必要再折磨她一次?”
“轻墨,你觉得伯父伯母知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口中的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畜生?”
白轻墨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这样的话。而对方却说:“她在你身上使用的招数也没有多么的光明正大,道德上她和我不分伯仲。既然我们都没有道德底线,那她落在我的手里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人是很复杂的,本就不能同等待之。你的心软善良,要用在对的地方,世界是很残酷的。”
“你说得对。”白轻墨道:“对阴险之人善良就是愚蠢,可我还是觉得脏。”
女孩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一柄刀子扎在了沈临书的心上,他本想趁这个机会让她学会在某些情景下该有的漠然。可对方明明知道却并不买账,那种在乱石激流中的独善其身让他既感到欢愉又无比忧虑。
白轻墨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说:“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只要还有其他选择我都不想去学你那套审讯方式。沈临书,如果你把我接到梦园是为了变成和你一样的,能够让你操纵的傀儡,那我想我还能再挣扎一段时间。”
“你不是傀儡。”沈临书说:“既然不想学就不学了,何必说的这么伤感情呢?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白轻墨对这份形容不置可否,她无所谓地哼哼了两声。说道:“那走吧。”
沈临书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半搂过女孩来到玻璃墙前,对着紧张不已的叶柠月说:“叶小姐,你刚刚说对了一件事也说错了一件事。洛述的确不敢对叶诚如何,因为这两个人都是梦园用来平衡岐梧局势的关键人物,他们一暗一明相互制衡,非常好用。但轻墨的身份你说错了,她家里的长辈与梦园渊源颇深,到了我们这一代足以平分梦园。她,是梦园的半个主人,身份远在洛述之上。所以她才有权利放你出来,同样也有权力对你父亲施压。”
“你说什么?”叶柠月瞳孔颤抖着看向沈临书,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连脸皮上都印出几分红痕。
“叶氏这些年分为两派,你父亲与岐梧之外的势力接触多次,多少有些想自立门户的意思。而叶氏集团里的路家,他们遵循祖训,效忠梦园。所以,这路家其实是你父亲的绊脚石,他让你与路家接触说得难听点不过是为了安抚路家人。这一次,路夫人的眼睛被梦园摘去,恰好是你父亲想看到的。借此路家有理由彻底偏向他,他亦可以将整个叶氏集团控制在手中。而你对轻墨的举动无疑是让路家人既感动又感恩,这很可能就是促使路家倒戈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这个计划里,你那位敬爱的父亲可丝毫没有算计到你这位亲生女儿的下场。”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叶柠月睁大眼睛问道。
“我是谁,你还猜不出来吗?”沈临书淡淡地道:“叶小姐,在你父亲想要脱离梦园的计划中,你被他牺牲了。”
“你在胡乱说什么!我爸不会这样对我!”叶柠月从嗓子里吼出这句话。
白轻墨也从沈临书的话语中揣摩出一些信息,她对叶柠月道:“如此看来,相比于洛老师的手段。你父亲才是真正的手黑心狠啊。”
“这不可能。”叶柠月趴在玻璃上慢慢滑了下去,将自己抱成一团。
沈临书说:“将全部的事都讲出来吧。未来的日子你不会过得多好,但在你完成一些事后,可以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杀人诛心啊。”白轻墨在心里偷偷地吐槽,她看着沈临书面容温和的侧脸,觉得有些浑身发毛。这个人是怎么能够一边平静地淡笑着一边讲出足以让人身心崩溃的话。
但她的思绪没有停留多久,几乎失去生气的叶柠月很快开了口:“那个人叫戴伽,是我爸的朋友。他头发有些黄,细眉细目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记得。”
“戴伽?”白轻墨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叶柠月道:“我大概在上小学的时候就见过这个人,他对我很好,对我哥哥也很好。我父亲把他当作最亲密的朋友,几乎每次过节他都会带着礼物来家里拜访。我,我是在几天前的晚上遇见他的。那个时候我在睡觉,风很大,窗户忽然开了。我就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