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没两步他一拍脑袋赶紧跑回殿内从桌上拿了一个竹筒,这才再撒开腿往坤宁宫去。
等到了坤宁宫,坤兴早就不哭了,和母后坐在床沿上说着话呢。
当然可能心情还没完全回转过来,她说的少母后说的多,不过也能看出来她没有那太监所说的那般伤心了。
见他过来,坤兴和母后都把目光转了过来,朱慈烺连忙把手中的竹筒递过去:“坤兴,前些日子我在园子里找到的,好大的一只促织,我给你抓来了,你快看看”
天可怜见,现在的朱慈烺说日理万机那绝对不为过,整天待在奏折的山海中,想休息一会都困难。
所以这蟋蟀,绝不是自己想放松心情才去抓的,这真的是专门抓给妹妹玩的!
朱明娖略带迟疑的接了过来。
她打开竹筒,里边的促织见光立刻吱吱的叫了起来。
朱明娖愣住了,促织?
那是多久远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自己都忘记曾喜欢过了。
这些年大明国况每日愈下,她早就不再玩闹,整日里愁眉不展哪还会去想玩什么。
到得后来大明亡国之后,她就更是不曾有过爱好了。
只是,她看着自己兄长满含期待的笑脸,眼神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好怀念啊,这才是自己记忆中的兄长。
自从在南京见到兄长之后,还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他总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说不完的国家大事。
就连自己和他说话,他说的最多的也只是询问自己又杀了多少人,又夺了哪座城,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欢声笑语,甚至她隐隐有种感觉,兄长不再关心自己的死活了……
依稀她觉得,现在这里的才是自己真正的兄长,在南京那个……
不,一定不会的,朱明娖摇摇头。
环境会改变人,自己都不再是先前那无忧无虑小女孩了,遑论担子更重的兄长呢。
“怎么样坤兴,喜欢吗?”
朱明娖细细抚摸那竹筒,片刻后清冷的脸庞上带上了许久不曾出现的笑容:“喜欢,谢谢兄长!”
朱慈烺顿时松了口气,当初一听这促织的叫声就知道个头一定很大,坤兴肯定会喜欢。
你看,用上了吧?
见自己妹妹不哭了,母后的脸也没紧绷着,他这才唯唯诺诺的从旁边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坤兴刚才为啥哭他是一点都不敢问,哄好了就行。
问了有啥用?以她现在的本领这天下她都能横趟着走了吧?能把她气哭的也只有自己那妹夫天界神君王岩了。
那话又说回来,你让他怎么办?帮着妹妹揍王岩?打不过呀。
骂两句?不敢呀,万一过一阵人家小两口吵完架和好,他可就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了。
于是尽挑些京城出现的各种见闻来逗母女俩开心。
但现在的朱明娖还就吃这一套,她这一年来战场厮杀,换做现代话来讲,早就有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对什么都不再关心,漠视别人也漠视自己的生命。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更习惯用刀剑代替语言。
现在,在这个安详的傍晚,周皇后和朱慈烺和她说着些家长里短,时不时的欢声笑语,就像在她心底那干涸的泥土上下了一场滋润的雨。
她脸上,渐渐也有了笑容,虽然还很浅。
“今天都别走了”周皇后大手一挥:“把小烟也叫过来,今晚为娘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