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笼子里的仓鼠们先后睡着了,两只柔软的毛团叠在一起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山谷内静谧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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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再次照亮山谷的时候,苍星垂醒了。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他确认了一下苍恕是不是还活着。
他静静趴了一会儿,腹部柔软的肚皮能感觉到身下那只白色毛团的呼吸起伏,于是便放心地爬了下去,出了笼子。
黑衣的魔尊提着笼子,准备仔细查探一下究竟有什么古怪,然而里面还睡着一只白色毛团,很不方便。他伸手进去把毛团捞了出来,忽然感觉和昨日的手感不同,定睛一看——睡着的白色毛团更加绵软了,在他手心软成了扁扁一摊。
苍星垂端详了一会儿这一摊仓鼠,稍觉有趣地伸手顺了一把雪白的毛。
嗯……手感还可以。
他又摸了一把,这次大力了一点,苍恕被弄醒了。
“魔尊,”苍恕不明状况地问,“你为什么把我拿在手里?”
苍星垂镇定地放下了摸毛的手,不动声色地说:“我正要查看笼子。”
毛团拿在手里太碍事,多余的碎木屑里面又睡着灰色小仓鼠,苍星垂略想了一下,把白色毛团搁在自己肩膀上。
“趴稳,别摔死。”
“嗯。”苍恕趴在他的宽肩上,跟着他一起看那只笼子,“仓鼠感应不到阴怨,你看到什么了?”
“并不是无间之渊里的怨气。”苍星垂把笼子转来转去地看,“不过这种关仓鼠的小笼子上为什么会沾染阴怨?”
“那将军不是说仓鼠不能合笼,合笼会互斗而亡吗?他还说在我们之前,已经这样死了一对仓鼠,也许就是这个笼子。”
“有道理。”苍星垂把笼子放下,“那就不是笼子有问题,而是我们本身有问题。”
“可我还是认为笼子有蹊跷,只是我们暂时没发现。”
神族可感应天地,一般不会有没来由的感觉,可苍恕又暂时只是一个球,什么都做不了,苍星垂不客气地把他从肩上拿了下来,塞回笼子的木屑堆里:“那就请慈悲神恢复神身以后自己查。”
“说到恢复神身,我昨晚想了一件事,今天准备与魔尊商议……魔尊,我在和你说正事。”
苍星垂正把睡得蒙圈的灰色小仓鼠拿在手里把玩,那小仓鼠腿伤未愈,胆子又小,吓得动也不敢动,一只灰扑扑的毛团任由苍星垂盘来盘去。
有点小啊,摸起来没有刚才的手感舒服……苍星垂一边想,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听着呢,你说。”
“我认为如今不是内斗的时候……你不要那样玩它。”
“关你什么事?”苍星垂说,“朱颜碧是你催熟的,可是是我给将军的,这些吃的用的都是我买来的,它这条命我也救了一半。”
苍恕道:“那你就救人救到底,别打扰它养伤。”
苍星垂手上的动作一顿,垂下眸看着笼子里的一团:“我偏要玩,你能怎么办?慈悲神,你要以身代之吗?”
“……可以。”
苍星垂如愿以偿地把手里的小毛团换成了雪白绵软的大毛团,矜持颔首道:“既然你求着我玩,我就勉强玩一下。”
第11章梦示
“休战?”苍星垂沉声问,“休到何时?”
苍恕冷静道:“到你我都认为合适的时机。”
“现在怎么不合适了?”
“因为我们知道了更多的内情。”苍恕道,“魔尊,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轮……那个大愿,说的是‘神族永不可互伤’,它本该永远束缚住我们,如今才不过万年,它的力量竟在那数月之内极快地消散了。此事来得蹊跷,我秘密着人调查,未曾查出什么,只能猜测是万年前发愿的时候出了岔子。想必你查到的结果与我一般无二。”
苍星垂没有反驳,默认了他也查出过一样的结果:“你的意思是,你我遭人暗算与此有关?”
“疑似遭人暗算。”苍恕纠正道,“也许只是中了怨气或毒气,无间之渊毕竟凶险异常。但是前后相连颇为巧合,不得不谨慎,如若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别有用心之人,他的位置不会很低,你我何不借此机会调查并清算?我并非畏战,也不是贪生,而是此事有关……他,我总得亲手查个水落石出才安心。”
他没有说出轮回神的名号,也没有用献祭、牺牲之类的字眼,在过去整整一年里,苍星垂对他冷嘲热讽不断,可也同样从来没有提过轮回神。
众神都敬仰太初三神建立九重天、开辟人间乐土,少有人知道,太初三神之中也有先来后到。轮回神苍十一是天地混沌、鸿蒙初开时诞生的第一位神,天赋神通,通晓万物,是真正的天道长子。不过他生性有些散漫,只亲自开蒙了后面诞生的八位神,这八神便和他一起成了九位上神,奠定了此后的神庭格局。
哪怕是上神,能见到轮回神的机会也是极少的,苍恕和苍星垂除外。一来他们住得近;二来,轮回神说过,“取了名字总是有感情的嘛”。只有苍恕和苍星垂由轮回神亲自拟名,后来他觉得太麻烦,撂挑子不干了。后面诞生的所有神都只能自己想办法,要不没有名字,只用神格代称,要不就自己想或是求了亲近的上神赐名,只有长乐神女因受天道宠爱,生而有名。
对于这一对伴生的神来说,轮回神亦父亦兄,亦师亦友,万年过去了,对这桩由他们二人亲手造成的悲剧,谁都没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