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富态的皇后正摆弄瓶中漂亮的芙蓉花,听到伴着太监“太子殿下……”急促的声音,皇后脸上现出了然的笑,仍旧慢条斯理摆弄着花。
“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会给苏盛锦造成很大的麻烦!”她唯一的儿子正压抑着不悦质问她。
皇后仍旧没在意似的:“若给人知道,她的麻烦大不过你!我的好儿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性子,苏盛锦还是那样重要么?”
“是。所以儿臣请母后罢手。”奚琲湛板着声音,尽量保持着对母亲的恭敬态度。
听到他这句话,皇后终于停下动作转过身来,极圆润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真是慈祥极了,皇后一字一字说道:“母后时日无多,不想在身后还挂念着你被珍贵妃母子狼一样盯着,所以,只好用这个鱼死网破的办法了,可惜,这次能抓你们在床的机会老七放弃了,想必是要放长线呢,湛儿,像你小时候一碗毒药赐给你表弟裴铭一样果断的去做吧,否则苏盛锦会被老六利用死的很惨,那绝对不会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奚琲湛看着笑得那样慈爱的母亲,双拳紧紧握起,片刻又松开,他的母后,从来不喜欢苏盛锦,就算苏盛锦豁出性命把他从火海之中救出之后,她也是用轻飘飘的声音说:她一个女子冒充苏瑜进入编修馆,本该严惩,看在救了你的份上罢了吧。好像是对苏盛锦天大的恩赐一样。可苏盛锦从来也没在她面前出过什么错,连露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有苏作师那样的父亲难道是苏盛锦能选择的吗?刺激得苏作师把她嫁错一次就够了,如今还要彻底毁掉她吗?
“为了你安稳登基,母后谁都不在乎,即便你会怨恨我。”皇后慈爱的微笑渐渐变得惨然,好像知道儿子怨恨自己会成为事实一样。
奚琲湛想,也许这个可怕的宫廷也是苏家不想把苏盛锦嫁给他的缘由吧,生怕自家女儿还没到他登基就已经被他的母亲害死了,他的母亲能够为了他不择手段,苏家也许也是这样!也许苏作师也并不尽然是攀权附势爱重颜面。
“不,儿臣不会怨恨母后,因为苏盛锦会好好活着,光耀天下。”奚琲湛说完转身就走,生怕看到母亲又露出那种轻飘飘的笑意。
看他离去的背影,皇后手按着胸口轻咳了一阵,微微摇了摇头,似是自语道:“混账小子,还真是敢想……但愿吧!”
没有晏璃的服侍,苏盛锦有些不大习惯,待会儿她还要跟太后说苏管家为儿子求娶晏璃的事,想到这个苏盛锦就头疼,自从老太后去上香遇见晋王妃好像就对自己渐渐冷漠,但愿别再因为晏璃的事再起什么事端。
还好,太后正满面笑意的斜歪着看一封信。不作他想,定是奚景恒寄来的,苏盛锦松了口气,打算趁着太后高兴便提一提。
太后看完信让小太监拿给苏盛锦还多此一举的加了句:“恒儿的信。”
苏盛锦接过,略扫了眼,有两件“喜事”,一是容美人有了身孕,二是他纳了屈家大老爷屈尘世最小的嫡女屈敬为妃,与闵微云一样同为良娣。
屈家的女儿在霍国是很抢手的,虽然她们不若那些个闵氏美貌娇俏,可她们涵养更好,霍国的贵族们私下里都说:娶妻当娶屈家女,纳妾还是闵娇娘。
苏盛锦难免心里犯了嘀咕,琢磨奚景恒的用意,是为了拉拢屈家还是别有目的?按说奚景恒那种性格,为了闵微云能那样袒护闵微妍,现在纳屈氏,还是屈尘世最疼爱的小女,不对劲啊。
太后要笑不笑的劝苏盛锦:“知道你知道这两个消息不会高兴,可早晚你也会知道,所以哀家索性不瞒你,你一向大量,这些事……”
苏盛锦心道:我即便不大量,奚景恒又怎会顾及?
但嘴上苏盛锦却得好听,什么后宫开枝散叶是祖上保佑,多个贴心的照顾王上也是对太后的孝心云云。
又略坐了坐,苏盛锦有些乏就告退了。奚景恒的事再伤不到她分毫,所以他即便身边有万千女子她也不会在意。况且还有晏璃的事烦。
没两天,苏盛锦派人送晏璃去了苏府,之后的事情谢氏应该已经与她哥哥苏瑜提起过,她不必担心。
不过,因为晏璃的事,原本就不太精神的苏盛锦病了,只觉得眼前昏昏沉沉什么都看不真切,身上更是半分力气也无,只能卧在床上清醒一会儿迷糊一会儿。
太后请太医来看过,太医也说不出个子丑卯酉,因听说是奔丧回来便这样就顺水推舟说大概是孕中悲伤所致,安心静养也就是了。
他说的含糊,苏盛锦明白听在耳中只是冷笑,她这是心病,无药可医,怕是静养也养不好的。好在,在京中她也无事可做,就这样一直昏沉着过日子也无妨,倒轻快了。
昏沉了不知几日,忽有太后那边的丫环来报,说是东宫的莹美人来探望,苏盛锦头脑依旧不够清明,一时没想到这莹美人是何方神圣,还是丫环见她神色迷茫说道:“主子,是您妹妹,太后千秋入的宫。”
虽对苏莹的来访提不起什么兴趣,甚至一想到是奚琲湛的枕边人还令她感到恶心,但于礼她也不能拒绝,只得让不甚伶俐的丫环为自己整理了头发衣衫,看看镜中,可真是愁容惨淡,一副活不起的样子呢。
苏莹已换了宫装,头发也挽起了,头上倒也利索,没有金碧辉煌晃人眼,只是神气比之前些日子又倨傲了些,尤其看到苏盛锦一脸病容时她露出的故作的惊讶和关心让苏盛锦很是有些恶心。
“前几日便听说姐姐病了,早就想来看,只是上头的旨意又不敢违抗,这两日服侍太子殿下片刻又不得稍离,今日好容易才跟殿下告了假来探望姐姐。”苏莹说道,话不多倒把她的得意和得宠显摆得淋漓尽致。
苏盛锦笑笑:“太医说不过是受了些水汽,无甚大碍,劳美人亲来,愧不敢当。”
苏莹本意就是来显摆的,见苏盛锦无意接招自己也觉得无趣,大概又明里暗里说几句奚琲湛对她如何如何便推说宫里有事走了。苏盛锦到廊下坐了坐,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得一旁的丫环很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