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自知今夜出宫无望,显得十分颓丧,淮宁突然出现在面前道:&ldo;唐兄走得好快,险些追不上你。&rdo;
他悠悠然踱步而至,丝毫也不着急。
&ldo;外臣逗留宫中乃是大罪,探花郎可心有戚戚然?&rdo;
这人,倒是无理取闹得很,唐瑜面上不露声色,作疑惑状问:&ldo;淮宁大人难道不是外臣么?&rdo;
淮宁低头用袖口掩了下嘴,咳了一声:&ldo;是,大家都是,今晚的风甚大。&rdo;
月朗星稀的,唐瑜瞅瞅天空,万里无云,也不知哪来的风。
淮宁倒像是急着扯开话题的样子,直顾左右而言他。唐瑜袍子一撩,竟是要坐在宫门口,淮宁赶紧拉住了她问:&ldo;唐兄这是做什么?&rdo;
明知故问么,唐瑜皱眉道:&ldo;自然是过夜了。&rdo;
初开春来,夜里还是凉得很,就单单往这一站,也不知何时四面八方的风便涌过来了,唐瑜本就瘦弱的身子愈显单薄。淮宁却另辟蹊径道:&ldo;唐兄受些冻倒不要紧,只是这大路上嘛,难免有些宫女路过,万一凑巧来个主子娘娘或是陛下心血来潮往此经过,大人又该作何解释?&rdo;
她问心无愧,不怕被质问,只是唐瑜也不是笨人,当然知道人多口杂,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这么明晃晃的杵在这难免遭人议论。
淮宁便问:&ldo;倒不若去先前的紫薇阁躲一宿,左右那里也无人去。&rdo;
唐瑜略一思忖,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去了,单看淮宁面相便知他是个君子,再说他二人无冤无仇,总不会借机陷害。
夜深了,小黄门也熬不太住,闭目打着瞌睡,,淮宁领着唐瑜蹑手蹑脚地进了门,上了二层,唐瑜边走还边回头看了看那睡着的小黄门,似乎是一点也未发现。
二楼暖和了些,唐瑜拍拍官服上的褶子,淮宁小声问:&ldo;唐兄今岁几何了?&rdo;
唐瑜道:&ldo;十九。&rdo;
他&ldo;哦&rdo;的一声,仿佛陷入了沉思,蓦地又问:&ldo;不知唐兄可否认得顾太傅。&rdo;
她顿了一下,复而道:&ldo;顾太傅,朝中谁人不识。&rdo;
淮宁道:&ldo;我指的是你们私下里可认识?&rdo;
这个淮宁,左一句右一句全都围着顾怀兴,倒像是在故意套她话,她答得不耐烦了,索性袖子一甩:&ldo;我怎会与顾太傅相熟,唐某不过一介草民,得蒙皇天庇佑方能侥幸入朝为官。&rdo;
淮宁知她是断不会承认的,便不再问了,随手打开宣平年间的一卷画轴,唐瑜喝道:&ldo;天家画卷,你怎敢随意打开?&rdo;
可是淮宁倒满不在乎,笑道:&ldo;又没有人知晓,你不想看看当今皇上长什么样吗?&rdo;他笑得不怀好意,倒的的确确勾起了唐瑜的好奇心,天子容颜,有谁不想看?
然而嘴上却强硬:&ldo;我当然见过皇上。&rdo;
那人低沉沉笑了一阵:&ldo;好吧。&rdo;又将卷轴展开,唐瑜终是忍不住,偏头瞥了一眼,只一眼,满眼的霁月光风。
画上的人不过十六七岁,胸前结着赤红色绸花,头戴银羽乌纱帽,面容俊秀,赫然是顾怀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