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莒搓了搓手,眸光流转,脸皮松弛也掩盖不了他眼中的贪婪,“只要抓到陛下与瞿家有勾结之嫌,必然能把两家一同拉下台。”他笑着又添了一句,“到时候便是尹殿下的天下。”古莒的笑容有一股说不清的瘆人,其中有些讨好谄媚,还有夹杂算计人后得逞的得意。尹衍宛如大江边的小雀,他见识过许多大风大浪,也见识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但只有古莒是让他印象颇为深刻的一人。眼底的贪婪竟可以毫不掩饰让别人瞧着一清二楚的,也只有古莒一人。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但这也成了尹衍略微佩服古莒的一点。对权力、钱财的欲望大大方方的让人知晓,这样行事时只要有参杂了他的渴望,他必然会豁出全部去得到它。…辛洛每每晚上都歇在榆熙宫,卯时直接去上早朝,下朝后回自己的拓洛宫换了衣裳,又往榆熙宫去。日复一日的,宫里很快便传说辛洛爱惨了瞿皇后,除了上早朝的时刻,其余时间似都离不开瞿皇后。其实辛洛也只是因在这找到了和有相同现代思想的瞿榆,聊起天来不说破对方也能立刻猜到,而且有时候两人聊的话题旁人一个字都听不懂。辛洛一个傀儡皇帝不需要处理奏折,也不需要去理会有关林国的任何建设,待在自己的宫内又闲得慌,索性就跑来瞿榆这,喝茶唠嗑。一个月相处下来,两人亲近了不少。辛洛翘起二郎腿,还抖了几下,左手拿着一把唠嗑必备的瓜子,右手把瓜子送到嘴里咬,完全没有皇帝形象可言,“阿榆,你说我们那个世界的人会不会现在发了疯似的找我们啊。”瞿榆还未回答,辛洛把左手一大把的瓜子都往瞿榆的手里倒,“你吃啊,别客气。”一堆瓜子’哗啦哗啦’落在瞿榆的手里,而后屋内又响起咬瓜子的声响。瞿榆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我说陛下,你这样吃瓜子落在别人眼里,别人可是会笑话你的。”即将把瓜子送到嘴边的右手一顿,辛洛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眼手里的瓜子,又抬眸看向瞿榆,而后脸上的表情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再次把瓜子往嘴里送,他含含糊糊道:“别人笑话我就让小包子去威胁他就行。”辛洛的威胁也仅仅是让小包子拿美食去诱惑别人,毫无任何震慑力可言。上一次有一个小太监恰好瞧见在御花园随手捡起颗石子的辛洛朝园内的湖抛去,让湖面迅速泛起了阵阵涟漪,辛洛兴奋的跳了起来,脸上满是高兴的神情。辛洛蹦蹦跳跳之余,稍稍抬眸瞥到了站在不远处傻愣的小太监,高兴的神情一僵,而后他招手让小包子去’威胁’小太监。小太监见到送来的珍馐美食更加傻眼。他咽了咽唾沫,而后眼眶很快氤氲泪水,略带哭腔道:“这是不是奴的最后一餐?”悸动这一件’威胁’事件,瞿榆也是知道的,还是辛洛不经意说漏嘴被瞿榆听到的,然后辛洛感受到那一整天来自瞿榆’关怀’的眼神。从此辛洛下定决心以后都不让瞿榆知晓他别的事情。结果隔日,辛洛好似把昨日的耻辱都忘得一干二净,主动把自己的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瞿榆。瞿榆忍不住揉了一把辛洛的脑袋,结果不出意外又收到来自辛洛略带哀怨的眼神。那眼神控诉瞿榆又把他当小孩子对待。瞿榆立刻举起双手做出表示投降的动作,“好好好,我不碰。”辛洛见状露出’这还差不多’的神情,随后又继续陷入和瓜子的’战争’。抓弄人的心思顿起,“臣妾…”辛洛’恶狠狠’瞪了眼瞿榆,完全是一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小仓鼠在他面前气的鼓起小嘴,瞿榆眼底尽是一片笑意,随后敛了些笑,似有几分漫不经心,但攥着茶杯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想,应该没人找我。”瞿榆攥着茶杯的手蓦然一松,冲辛洛笑了笑,“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是孤儿吧。”辛洛微微一愣,再迟钝他也察觉到现在的气氛十分不对劲,腰板儿麻溜的挺直,露出一副随时都能倾听的模样。瞿榆又忍不住捏了下辛洛的脸颊,这一次辛洛没有眼神抗议,也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知道瞿榆可能会因为这个而心情好一些。“我是一个孤儿,一直都在某个孤儿院长大。”瞿榆缓缓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的所有情绪,“我小时候比较调皮,所以没人想要领养我,孤儿院照顾的阿姨也不太喜欢我这个整日调皮捣蛋的小孩,然后我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不再调皮捣蛋。”“但也仍然没人想要领养我。”“我开始努力读书,因为我听到一个阿姨说’会读书的小孩是最乖的’这一句话。”“九年教育义务,我一直都是名列前矛,却还是没人要领养。但我还得感谢那几年努力读书,要不然我都没钱继续读大学。”瞿榆笑了一下,不是开心的笑,而是苦涩令人心疼的笑。“结果大学才读到大二就来到这。”旋即瞿榆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对自己解脱了读书的束缚,还是对未来充满憧憬下却迷迷糊糊来到了这里感到叹息。相比之下,辛洛是泡在蜜罐子长大的小孩,家族里不只是最小的小孩,也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受尽了所有人的宠爱。他不必担心成绩,不必担心钱,不必担心没人爱他。但是瞿榆无比担忧任何一切。因为他从未拥有过,他抓不牢,也抓不稳。话音刚落,瞿榆别过头去,他不想要让别人看到他这一刻的软弱。温热的身体蓦然贴了上来,近的瞿榆都能闻到来自辛洛淡淡不甜腻的檀香味,黑如墨的眼眸更加幽深,随后神色恢复一片清明,他下意识想要挣开辛洛的怀抱,他还是无法跟别人这么靠近。辛洛略有些兴奋的声音从瞿榆的头顶传来,“我可以做你爹!我以你爹的身份来爱你!”“快!喊我爹!”瞿榆微微一愣,眼底的悲伤化作欣喜,噗嗤放声大笑。午后的风是热的,瞿榆感觉到他的心也热了起来。辛洛按着他的脑袋让他靠着那并不宽厚的胸膛,瞿榆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上自己的心脏。他对面前这个名叫辛洛的小孩,有了一丝悸动。清清浅浅的悸动。岖锌两人同床共枕了将近一个月半后,辛洛便提出他往后都不在榆熙宫留宿,但下早朝后还是仍旧会来到这里和瞿榆唠嗑。却未曾想瞿榆拒绝了。瞿榆十分认真,还和辛洛分析,“现下你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之前颠簸惯了还差点有事,所以现在还是安胎要紧,不易多处走动。”辛洛见状不由得疑惑道:“可是屈御医让我无事多走动,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就好了。”“你现在每日下早朝后都是徒步走回拓洛宫,那段路程已经足够成你一天的运动量了。”瞿榆坐在辛洛身侧,把熬好还泛着热气的安胎药递给辛洛,柔声道:“把药喝了吧。”辛洛的目光落在那一碗黑黑泛着浓浓的苦药味的安胎药,顿时发愁的很,嘴角有向下的趋势,“能不能不喝?”瞿榆微微一笑,“你说呢?”辛洛自知不喝药是不可能的,眉头紧紧皱着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一手捏着鼻子,宛如将士视死如归的仰头把那碗安胎药都喝了下去。瞿榆适时把准备好的蜜饯递给辛洛,吃了蜜饯辛洛感觉到口腔里弥漫着的苦药味终于消散了一些。“还有崽崽的胎教你也不能忘了,我每晚都能和崽崽说睡前故事。”这对于从小把故事书读到烂在肚子里的瞿榆来说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