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戒了。”范洛曾经有抽,在和高沉分别的那两年抽得最狠。回国后母亲说讨厌烟味,况且那时怀了小阿沙,便叫他戒了。高沉说“哦”,口中飘出来的白烟是一条条要将他捆绑起来的丝带,死死环绕他。嘴里烟抽得像在嚼蜡,乏味,他把还有半截长的烟掐灭。“还记得我的生日吗?”连高沉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句话。回忆青春,缅怀过去,是他最讨厌的矫情事。可他也会不知不觉中,突然矫情起来。他发自内心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几年来断断续续地想着。范洛上齿去咬下唇,将上面干裂起翘的皮咬掉两小块。“其实当时没有很刻意去记,只是看过一眼后,就像刻在了我脑子里。”他看着高沉的双眼说。刻在脑子里的事,是忘不了的。高沉的眼睛是面明镜,清楚照清范洛的脸和他的心。他的心怎么还是一样没变。高沉凝望范洛发了会儿呆。范洛变得太好看了,有点不像从前的他。可是现在高沉又知道,他还是他。“回去吧。”高沉说。他按下车遥控,车响了一声,门锁在里面打开。范洛走去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个身体在他身后欺上。高沉将范洛的身体扳过来,范洛的后背贴在车窗上。高沉抓住他的脸,用力地亲着他,引着他面对男人稚拙的舌头与自己的纠缠,就似水里两条难舍难分的游鱼,互换它们呼吸中的水分。范洛推开高沉,红着嘴唇,睁大眼看他。高沉笑了下,问:“不喜欢了吗?”范洛喘了会儿气。他似乎在认真思考高沉这个问题。高沉没等他作答,再次吻上他,变本加厉地攻占。这回范洛变没去反抗了,反是迎接着。范洛没回家,跟高沉回酒店。酒店房间是套房式,处在高楼,很大,有一面能眺望夜景的落地窗。又厚又宽的墙壁上,维多利亚风格的墙纸,花朵在盛开,一圈荷叶边,相互交错蔓延,一茬连一茬开到天边去。范洛后背贴在花朵上,触得冰凉发颤。高沉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墙纸,于是要奚落它一般。利用范洛来奚落它。他把范洛抵在墙上,最后进入他,狠狠地弄他。范洛是这墙纸上最美艳的“花朵”,从中绽放的白玉兰。高沉有喜爱摧残洁白净美的嗜好,越是纯洁的物品,他便下手得越狠。他们没有什么仇,这也不是报复,粗暴不至于,可高沉一丝温柔也没有,用劲极狠,像是八年来他就等着做这件事,终于等到了。范洛起初很疼,疼到落泪,如被人推进海里,怎么都浮不上来。因此他只能抱着高沉,不管是流泪,还是咬着牙齿,都抱着高沉。高沉是他唯一的救命浮木。快意上来后,跟这块浮木一起沦陷,淹没在大海里,被海浪冲击刮卷着,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然而翻过身来,面对墙壁,这块浮木就没了。范洛只是被猛兽捆锁着,又是要他前进,又是要他后退。墙纸也没被奚落到,花蕊多了范洛触得冰凉发颤的胸前两红,似乎多了点缀的饰品。一切美得厉害。范洛在想,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完全不需要疼痛的关系。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他其实是最怕疼的,拔一根头发都会叫上半天。但是每当他喊出“高沉哥”,喊出这声名字的时候,又在想,怎么疼他都愿意。他愿意被这个样子。高沉全程没说话,粗重地在呼吸,喘息。这些呼吸压落在范洛的肩头,滚烫灼热的。范洛红着脸趴在枕头上,余留的微疼让他喘气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哼。然后高沉又拉他的腿,他推着高沉说“不想再要”。可是不行。高沉一如既往地强势,这是他融进骨血里的性格,不会随时间迁徙而软化。想再来便抓起范洛的手臂再来,一样是狠的,一点不放轻。那面全身镜里,是差一大截的两个肤色。范妈妈以前和范洛说,他生得不太好,太白嫩了,骨架比女性大,比一般男性又有不足。其实不太像个男人。以后要是被同龄男生欺负了怎么办?他现在正在被“欺负”,但是毫无办法。终于彻底结束后,范洛缩在高沉的怀里。他的指间在高沉古铜的肌肤上走动,触到平坦的地方,像平原,起伏的腹肌是丘陵。他问:“我们这是在一起了?”高沉反问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范洛抱住他,跟他说:“不过很痛。有一瞬间,我想起你以前打那个混混的样子。我被你像当混混一样对待了,只是方式不同。”高沉将他搂紧,下巴在他头顶上,一种歉意的蹭磨:“是我没控制好,我下次注意一点。”他还是愿意去温柔地疼惜的,只是理智一瞬崩塌的时候,连自己也无法控制那一切。不过他想,今后的日子很长,不会再有这样漫长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