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啊”了一声:“都是他的同伙?齐老爷子真厉害!”他倒是满眼崇拜。
齐周道:“悄悄运走库粮,非得下头的人全体一伙才行。纵非全体,也需十之八九。否则如何瞒得住上头?”
贾赦想了想:“你可告诉痴道人你手上有减罪封?”
齐周苦笑道:“只怕上封也不顶事。”
“那也无事。横竖咱们瞒下来便了。”贾赦拍了拍他,“你爹绝对是好人,不然教不出你这样的儿子。浩之么你且放一万个心,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齐周叹道:“若有那般容易,家父何须十几年不敢有音讯。”
贾赦哪里猜不出来?齐老爷子八成卷进*组织了。因安心当了听众。
齐周默然许久,方道:“只怕都是他的算计。那十之三四,他能瞒一时、便能瞒一世。其实近年无荒无战,若韩县令他们一直出出进进也是无事的,或是能捱过此任。他算计着仓中可巧空了,掐了时辰让韩县令发觉。韩县令等惊惧之下只得放火烧仓。此次烧仓乃是家父逼的。”
贾赦道:“莫非他想借此机会将黑锅丢给韩县令等人?”
齐周点头道:“此其一也。其二,我猜那十之六七多半非为忠诚王爷所得,乃是乐善郡王得了。江南也有许多他的人,两江总督便是。他有起兵之意。忠诚王爷手无兵权,他的人纵然得了好处怕也是小头。又许是查到后头忠诚王爷不过小罪,乐善郡王乃是大罪。”
贾赦糊涂了:“我说小齐,你说清楚点。”
齐周道:“我父十五年前往江南访友,从此踪迹不见。我来过数次,探听到他那朋友得罪了先义忠亲王。然甚是模糊,许多痕迹让人刻意摸去。”
贾赦这才明白:“干嘛不早说?我还以为我太笨。合着你家老子便是先将十之三四的黑锅丢给他们随便谁;又许是那与先义忠亲王有仇,这粮仓查到后头怕是他儿子乐善郡王损失大些,顺手报仇。可对?”
齐周点头。
“忠诚王爷怕也会顺手将乐善郡王的人丢出去,横竖不是他的人。齐老爷子许是卷入了某种不河蟹势力,来查此案的若是只查出乐善郡王便罢了,若查到后头的不河蟹势力,或有性命之忧。”
齐周叹道:“偏他没料到圣人竟派了我这桩差事。”
贾赦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不过一五品小官,入仕尚不足一年,凭谁也猜不到你头上。故此,三回给咱们送信的必是他,他也知道你猜的着那些欠扁的灯谜。”
齐周终是微笑了一回。因问,“不河蟹何解?”
贾赦咳嗽了两声:“随意寻个词罢了,横竖你我都知道。”过了一会子,他忽然击掌笑道,“该不会上回在青楼绑走两江总督之子的也是不河蟹的人吧。”
齐周道:“许是他们。”
贾赦笑道:“横竖这回来的是我们三个,你瞧瞧,人家姜武多体贴,干脆修理他那些兵去了。我倒是觉得可以让他凑来一道想法子,他那脑袋虽有半腔浆糊,倒也有半腔脑子!”
齐周摇头道:“莫让他难办,他们姜家满门忠君的。”
贾赦也摇头道:“非也非也。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圣人要对付乐善郡王、齐老爷子要对方乐善郡王、不河蟹也要对付乐善郡王,大家联手岂不好?咱们放不河蟹一马,他们帮着咱们一道灭了圣人之政敌,顺手将齐老爷子捞出来。哎,贾恩侯真是太聪明了~~~”
齐周被他逗乐了,倒也舒心了许多。
贾赦又插科打诨了一番,方留他歇着,自己又得辛苦一趟,跑去向姜武描述。说完瞪着姜武:“不许告诉你哥,你哥那人决计不会瞒着圣人,圣人这会子或是不会算账的,日后却是说不得如何了。当皇帝的肚子里都有几百个心眼子,总归那是谋反呢。况他还有儿子。谁知道会不会将这个把柄传给他儿子,小齐怕得让他们家吃死了。”
姜武踹了他一脚:“还用你说,我们能安置好的自然我们安置好。”
贾赦哼道:“咱们三人若连小齐的爹都安置不好,上厨房拿三块豆腐一人一块撞死得了。”
姜武也思忖了一会子,道:“这粮仓十之三四也有五十余万石,可以养八万精兵一整年有余!这江南匪路有那么些人么?”
贾赦道:“或许人家存着呢?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他们有了粮食便不怕了。”忽然他“哎呀”了一声,“姜武,你说会不会小齐他爹就是拿粮食换自由的?小齐从前不过一账房。如今仕途无量,齐老爷子许是着急脱身了。这江浙么万把土匪在一块儿怕是藏不下,或有两千土匪吃十年卖十年养家十年!这十年土匪都不用去抢粮食了,他们便能安心经营附近的民心……”
一时他两个都不说话了。若真是如此,齐老爷子的罪可大了。
半晌,贾赦道:“江南有兵否?”
姜武道:“何处无兵?”
贾赦眨眨眼道:“干脆将那些土匪灭了一了百了。”
姜武苦笑:“十五年。你看小齐那性子便知道他老子了。齐老爷子舍得?”
贾赦笑道:“吃皇粮不比当土匪强?占山为王受招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