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让相信雌父说到做到。他眼神暗示大哥,兄弟两心有灵犀,拽着弟弟温夜一块出门,计划雄父的葬礼要怎么办。半个小时候,禅让回忆起屋子里一些布置有些不对劲,硬拽着兄弟二人回去,堪堪把雌父胃里的药催吐出来。“雌父。”柏厄斯完全不能理解禅元的选择,他问道:“您还有八十年的寿命。”“所以呢?”“雄父也会希望您活着。”“不。”禅元斩钉截铁道:“他一定很惋惜,我没有陪着他一起死。”“真的吗?”“真的。”柏厄斯懂了。他不继续阻止雌父,反而打住两个弟弟的话头,说道:“雌父,我可以利用你的死吗?”禅元道:“可以。”他们达成了翡翠玉家族才有的冷漠的协议。“你最好快一点。”禅元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没耐心等太久。”柏厄斯给禅元规划了死法。一个能作为引子,引发政局动荡国内势力巨变,让翡翠玉家族更上一层楼的死法。禅元轻描淡写扫过前面诸多细节,反复检查自己是否能和恭俭良躺在一张床上,在同一个走向死亡。幸运的是,柏厄斯很懂他的雌父。“能够选择自己的死法,相当不错了。”禅元检查完死法后,冷静地把老二禅让叫到面前,扯着他的耳朵念叨七八遍,“敢把你雄父偷走做实验,我宁可被寄生,都要回来拧掉你的脑袋。”恭俭良生前最讨厌基因库了。允许禅让去基因库工作,他都是捏着鼻子答应的。禅元怎么允许这个臭小子为他的研究生涯,继续糟蹋自己的宝贝雄主呢。“让孩子们都回来看看他。”禅元继续交代道:“葬礼不要太铺张,把我们两葬在一起就好。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一并烧掉。”这部分由温夜负责,他不太聪明但听话。禅元抱着恭俭良指挥他把各种不雅衣物、玩具统统销毁,再自己删除各种录像和照片。唯独恭俭良偷偷存起来的聊天记录。他当做宝贝一样储存了三四遍的硬盘,禅元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禅元只能无奈对温夜道:“找出来后,记得销毁,不要留下。”温夜乖乖点头。他趴在床边,仰着头听雌父交代后事,生怕自己记不住,专门拿出纸笔,雌父说一句,老老实实记下一句。轮到柏厄斯时,禅元半句不提后事,全程和他细化死法,侃侃而谈后,飞速带过一句“不要欺负你弟弟们。”很快。时间到了禅元赴死的日子。他抱着恭俭良已经僵化的身体,和那天一样手指梳过他的发丝,亲吻他的嘴唇,叫恭俭良“宝贝宝贝”。他声音变得低沉,一次比一次虚弱,哪怕死亡还没有降临,巨大的无聊和乏味潮水一般压垮这个雌虫。他生活中最大的变数,多年来最不可控的炸药与刺激,永远地离开了世界——留给禅元本人,最大的刺激便只剩下死亡本身。“你们出去吧。”禅元对三个孩子道:“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柏厄斯带头走出去,他守在门口,既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锁上房门的人。“我们真的要走吗?”温夜后知后觉地问道:“雌父要死了。”“嗯。”“是的。”禅让道:“药剂会造成十秒的剧痛,喊出声很正常。”他们不约而同保持缄默,屏住呼吸,隔着一道实心门妄图听见里面的哭声、心脏狂跳、大口喘息、药剂摔碎在地上、雌父疯狂敲门大喊“放我出去”的声音。只需要一点挣扎,一点反抗,一点恐惧的声音。他们都会跳出来嘲讽雌父、打趣雌父,尝试把雌父从死亡的边缘拽回来。然而,什么都没有。三兄弟站在门口,像小时候对墙对门罚站那般,脸上毫无波澜,没有汗水也没有眼泪,只剩下死板、茫然、索然无味。“走吧。”柏厄斯停下看秒的动作,“雌父死了。”他们都该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了。禅元和恭俭良的死成为一个引子。柏厄斯如愿铲除了翡翠玉家族的敌人,顺顺利利吃掉丰厚利润,带领翡翠玉家族走上一个新的高峰。后世,历史学家为研究翡翠玉二代家主是否弑父,产生了不下百篇的学术垃圾。其中弑父论和殉情论八二开,弑父论支持者坚持翡翠玉家优良传统就是不孝,抨击殉情论都是磕cp入魔,并自我代入禅元视角,坚持80年余寿完全可以找个年轻雄虫继续挥洒魅力。那可是禅元哎。蝉族第一位战神,不死军团创始者,逃避艺术集大成者,历史书上群众最喜闻乐见的摸鱼打工人。